待黃筍筍醒來時,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外衣,這衣服,她認得,是冀清陽的。
她心中一喜,不願結束這種感覺,又重新閉上眼睛。與此同時,心中卻排山倒海般起伏。
直到耳邊傳來極力壓抑的輕咳,她猛地抬起頭,目光所觸,正是冀清陽。他臉色已不似昨晚蒼白,正帶著淺淺的微笑。
“對不起筍筍姑娘,吵醒你了。”冀清陽的臉上帶著歉意,笑容暖陽一般。
黃筍筍面上一紅,略帶羞澀道:“沒關係。”
她站起身,將衣服仔細地摺疊好遞予他:“謝謝你,楊公子。”
“筍筍姑娘,要道謝的是我。若不是你徹夜守護,我又如何能夠度過這一劫?”
她輕輕一笑:“身為醫者,那是分內之事。不過,你也為我披了外衣,我也應當道謝。”
冀清陽笑道:“筍筍姑娘謝錯人了,這衣服是容兒給你披的。”
說話間華容已經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盤中一個瓷碗,不用看,光從味道就知道那是一碗藥。
黃筍筍見狀,略帶歉意向著華容道:“我竟然睡著了,都忘了熬藥,還要勞煩容姑娘。”
華容“噗嗤”一笑:“筍筍你莫不是忘了,我自昨日起就不再是客人了。我可是你的師妹!”
黃筍筍摸摸額頭,不好意思道:“倒是我忘了。”
“所以啊,你就不要容姑娘這般喚我了。我們年紀相當,你就叫我‘容兒’好了。”
華容喜歡交朋友,朋友多了,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才會多些溫情。
“容兒。”
瞧著她低頭一笑,華容的心情也愈發舒暢。只是一想到她要離開了,心情又不免有些低落。當下挽了她的手:“筍筍,若是你能再待幾日,那該多好啊!”
冀清陽疑道:“怎麼,筍筍姑娘要走?”
華容向門外努了努嘴,嘆道:“藥鋪門前停著頂漂亮的轎子,還有一些丫鬟僕役,都在等著她呢。”
黃筍筍一聽,眼中瞬間寫滿了失落,手也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華容又道:“我偷偷瞧見,有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已經在大堂等候了。師傅說筍筍尚未醒來,所以不讓小學徒們來通報。我昨夜睡得那麼早今早還迷糊,更別說筍筍姑娘辛苦了一夜。”
黃筍筍哪敢說是迷藥的原因,只是輕聲說道:“那男子是我哥哥。他今日奉父母之命來接我回家。”
華容不願意氣氛如此凝重,轉而笑道:“我瞧著那些人的裝扮很是講究,筍筍你也是出身非富即貴啊?你此去一別,可要記得苟富貴,勿相忘呢。”
黃筍筍的臉瞬間紅了,趕緊說道:“只不過是父母近幾年做生意賺了些銀子,其實平常得很。”
頓了頓,悶聲說道:“我先去見過兄長。”轉而向著冀清陽道:“楊公子,這碗藥你先喝了吧。你再休息一會,這樣才恢復得快些。”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竟有些哽咽了。她壓了壓帽子,風一般快步離去了。
華容嘆息道:“她不願意回去,卻終究要走。”
冀清陽將藥一飲而盡,竟發覺藥並沒有昨日的苦。
是心中苦了,才不覺藥苦?
還是端藥的人不同,才不覺得苦?
沉靜片刻,見華容仍心事重重,便寬慰道:“筍筍姑娘是回家,並不是去危險之地,我們不用為她擔心。”
“可是她似乎並不願意回去。”華容說著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上去,眉間仍有著淡淡的憂愁。
冀清陽放下藥碗,餘光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華容猛地抬頭,下意識抽了回來,觸電般站起了身,雙手交握,有些無所適從。
而冀清陽也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他又悔又愧,華容立刻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她摸摸頭,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上:“三皇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