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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膠和金鐲子
第二天早上,梁棟打著呵欠走出房間,恰好和端早飯上桌的梁棟媽打個照面。
梁棟媽什麼也沒說,反倒是梁棟爸吸溜了一口熱茶,筷子尖敲敲鹹菜碟,問兒子,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麼?大半夜不睡覺,破電腦一敲就敲到天亮?什麼創業,什麼傳媒公司,那些都是什麼東西?當初畢業讓你考編你嫌沒趣兒,讓你讀研你嫌沒挑戰,偏偏要參加工作,踏實沒幾年,又困不住你了。你就是仗著你年輕,念書多,志氣高,就欺負我和你媽不懂現在的社會了......
......
梁棟爸句句都是在斥梁棟,卻也句句都不是。他每一個末尾音調都稍稍揚起,透著昂首挺胸的姿態。
其實作為兒子,梁棟從小到大都是很省心聽話的,是值得讓父母驕傲的,而且“志氣高”這三個字,在男孩子的成長之路裡從來都是褒義詞。
這明貶實誇的一番言辭我聽明白了,梁棟也聽明白了,而且他早就聽習慣了,裝作充耳不聞,拉開椅子坐下。
梁棟媽自然更聽得明。她擰了下樑棟爸的肩膀:“大早上空腹不要喝茶水。”,說罷添了一碗粥,遞過去,然後是我,然後是梁棟。
小米粥,燜到時候了,上面浮一層熱熱鬧鬧的米油。
過後回想,我在什蒲的那些日子,梁棟媽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喬,別見外,把這當成自己家。”
而我的回複往往是:“好的阿姨,您也不要客氣了。”
就是這樣簡單禮貌,淺淺擦過,很是無用。
我和梁棟媽都心知肚明,我們在對方眼前是決計做不到完全放鬆的,婆媳關系在當今社會被歸類成妖成鬼,我完全拿捏不住,我和梁棟媽說話時,總是會不自覺地瞟向梁棟,後來次數多了,我發現梁棟媽也是一樣。
我們都戰戰兢兢,習慣在開口前下意識去看梁棟的臉色,畢竟他是將我們連結起來的唯一紐帶,好像離了他,我們就不知怎樣體面地說話了一樣。
我終究還是沒辦法把他鄉當故鄉。
坦白講,甚至在三千公裡外的我的家鄉,那個同樣悄無聲息十分相似的小鎮,我也找不到什麼歸屬感,說來奇怪,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我在上海的那個小小出租屋,能給我帶來一點腳踩實地的感覺。
我至今還記得我大學畢業後第一次租房子。
和房東簽完合同後,房東將鑰匙交給我後離開了,而我一個人站在狹小的臥室門口打量。是的,我只擁有一個臥室,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公用的,可即便如此,我也十分欣喜快活,我把電腦包往床墊上一扔,一聲悶響,隨後整個人像一罐傾倒的乳酪那樣順著牆壁滑下去,大字型,平躺。
房東把這一間屋子租給了三個人,也懶得管屋內設施,有些陳舊。我平躺在地板上,仔細嗅著房間裡的木頭味。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傢俱發黴的味道,當時不清楚,顧不得,我看著天花板上的發黃的吸頂燈,心裡想的都是,我該上網買一個怎樣明亮的、帶蓬鬆羽毛裝飾的、圓圓潤潤又可愛的新燈具,才配得上我的新家。
......
趁著元宵節,我撥了個影片電話回家,媽媽接的很快。
我們的上一次通話是除夕夜,她得知我最近跟隨梁棟回了他的老家,對我們的行程表示支援。我們在談婚論嫁了,在此之前梁棟已經登過門,這次換我來拜訪梁棟的爸媽,沒有任何不妥。
梁棟一向是招長輩喜歡的,嘴甜,積極,辦事圓滑,總能三兩句話把我媽媽哄得大笑,然後用她並不標準的普通話磕磕絆絆誇贊梁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只有喬睿一個女兒,將來這個家,還有我們老兩口的以後,都是要拜託你了。
有兒子靠兒子,沒兒子靠女婿,這樣的想法根深蒂固,我懶得反駁,倒是梁棟,聽了這話好似接了什麼拯救世界的偉大任務一樣,立刻斂去嬉皮笑臉,拍著胸脯百般承諾:您放心,我一定,我保證......
把我逗樂。
這次影片電話的主題內容也差不多。
我問到家裡元宵節的安排,也順便報告一下我和梁棟的現狀。
我說,我最近開始重新找工作了。
媽媽不懂我的工作,就像梁棟爸媽也不知道梁棟在忙什麼,一樣的。我看見她的雙手在忙碌,在洗發菜和沙白,就知道我錯過了一頓鮮美的湯。還沒待我表達遺憾,媽媽就已經率先開口,悄悄擺口型問我:“梁棟在你旁邊嗎?”
看來她有其他比海鮮湯更重要的事情詢問和叮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