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當然不用說給士道聽。他臉皮厚著呢,大機率還會把傷害反震給嚼舌根的人。
另外,似乎是很少有機會得到哥哥的正面引導,糸師凜不自在地努嘴,“不要你哆嗦。”
“其實你心裡開心得很~”士道非要戳破別人的心思,活該捱了一對眼刀。要是走到戶外,糸師凜要打他一頓,我毫不奇怪,也沒有異議。
“你在給她添亂。”糸師冴對士道說,同時看向我。
他的評價很中肯,也恰到好處平息弟弟和士道之間的眼神打架。面對後者立即投去的玩味眼神,他巋然不動,繼續和我說:“你馴服得了一頭惡龍,大可以把韁繩收得更緊。反正他也會把疼痛當作快樂。”
士道嘖舌,“喂,別亂教。你未成年的弟弟就坐你旁邊,你個抖s。”
既然知道糸師凜未成年,你也別一口一個s了。
我再次用力踩住士道的腳。
而糸師冴渾然無視士道的提醒,仍看著我,“你善於包容,也有適應外部影響的能力。該沉默的時候就沉默,不該默不作聲的時候,你就用力反抗,手段粗暴一點也無不可——在我的理想假設中,像你這樣的人,應該越多越好。”
好奇怪,糸師冴和我的交情很淺。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但他口氣篤定,好像和我共事已久。違和感在心裡蔓延。坐在面前的同齡人,他冷靜的綠眼睛令我感到諱莫如深。
“不好意思。”士道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進懷裡,“我女朋友是孤品,這個世界僅此一人。”
“嗯,只是這個世界的話。”
糸師冴端起酒杯呷一口。我,士道還有糸師凜,我們三個愣了一會。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糸師凜。
“我是聽說國外有些邪門宗教和耍鬼把戲的巫婆,還有一些唬人的鄉村怪談。但你不會真的中邪,被誰下了降頭吧?”
“然後呢,誰敢對我做這種事呢?”
糸師凜被他雲淡風輕的反問噎住,嘴巴無語張合幾下,“……你前天半夜三更不待在房間裡,非要坐在房你在看星星。有沒有搞錯,下雪天你看什麼星星?”
這畫面讓我胡思亂想,一下子捏緊士道的外套。
糸師凜追問,“說真的,要不要帶你去看腦科,還是說你需要諮詢心理醫生?”
“你帶刺的好意我心領了。”再喝一口酒,糸師冴放下杯子,直視弟弟惱火的雙眼,“但我不需要,我很清醒。”
“嘁!”
“而且你可以不用管我的私事。”
踢球和懟人都是一流的。士道曾這麼對我形容糸師冴。這描述一點不假,只是我覺得糸師冴對自己弟弟未免太刻薄。
“你還好嗎?”
其實更想問糸師冴:你是否清醒?
在對方回答之前,士道不痛快地補充,“下睫毛弟弟,這次我站你這邊。你老哥確實有點不對勁。我上週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感覺他說話有些改變,或許又悟到什麼大道理。但可以肯定,這變化有那麼一點惡心。
被士道和糸師凜同時質問,我也面露不安。糸師冴回應我們的,只是微不可查的嘆息。他說:“我和你們的人生經歷都不相同,僅此而已。”
真的僅此而已嗎?
他回答得太簡單,太遊刃有餘。可糸師冴不打算細說,彷彿認為這是一種浪費的行為。
“睡覺,上網或者發呆,有很多種方式可以打發國際班機超過半天的航程。但書是個好東西,建議你們多看看。”
他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