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意外嗎,我會主動等人?”
“也不是。但我明明都打算盡量不和你頻繁接觸了。”
“你以為我不想放自己一馬,把我們的關系看得更深、更進一步?但沒辦法,現在已經不能隨便糊弄過去了。說實話,如果不是在室外,你剛才說我閃閃發亮的時候,我就想推倒你。真是天才啊,是不是無論條件有多不利,你仍然知道怎麼煽動我?”
“我、我沒有在煽動,實話實說而已。可能周圍人更介意你表現得太囂張,但這不是你活該的嗎?只對親近的人耐心,界限劃分得那麼清楚,演都不演了。”
“我對那些人和顏悅色幹什麼,笑死了。過來,進屋去。”
“你想幹嘛?”
“幹嘛,當然是親你咯。”
“啊?”
“真的,只是突然想吻你了,不會做多餘的事情——暫時還不想做多餘的事。”
士道摘下眼鏡,收進衛衣口袋裡,一邊背靠入戶處的門框,抬高下巴,眼神示意我走近一些。我盯著沒有開燈,稍微有些幽深的玄關走廊,慢慢邁開腳步。也許馬上會發生一個無比激烈的吻,風暴一樣降臨,遠比那天在站臺上的兇猛。
忐忑不安,走入玄關淡淡的陰影裡。下一秒,士道從背後抱緊我。我幾乎心髒幾乎瞬間停跳,嚇出一聲短促的氣音。
結實的臂膀,寬闊的胸膛,千錘百煉過的軀體散發出高熱,他的壓迫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心髒快速搏動,高顫近乎悲鳴。但預想之中的如掠奪般的親吻遲遲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在我嘴唇上緩慢摩挲描摹,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唇縫間探入的手指。
不同於我的,熱而粗糙的男性手指。已經成年,發育並鍛煉得比大多數年長者還強壯計程車道,他的動作好像在調情,不斷引誘。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害羞和不安都咽在喉嚨裡。臉上的溫度更高了,紅暈蔓延到脖子後背,渾身冒汗,又彷彿有甘美的肉的氣息正在逸散。
聽見他沉悶而緩慢吞嚥著,聲音鈍刀子一樣在我耳邊拉鋸。看不見他的臉,卻想象出他貪婪地呼吸,不斷靠近我後頸。鼻尖蹭過頭發,撥開,一點點抵住面板,上下來回挪動,一邊噴出子彈似的熱氣,掃射我的神經。時間凝滯一般慢得可怕,我感受他的動作細微至毫釐之差。毛細血管膨脹,要把面板漲裂開似的。
早知道這麼煎熬,真不如直接吻下去。
剛才的掛慮現在變成攫住我內心的渴望,它不斷繞過理智,鑽回腦子裡。我激動不安,再過一會兒這種念想變得越來越強烈,我幾乎要嘆著氣開口了。
這時,他的嘴唇落下,貼在我後頸。我幾乎在這一刻屏住呼吸,手不自覺抬起,握住他橫在我胸前的臂膀。他的小臂壯而緊實,微微凸起的血管和青筋讓我感到生命力洶湧怒張。血液在周身賽跑,心緒沸騰。
無法轉頭看清面龐,唯有士道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我和他融為一體,巨大的慾望和剋制正在這團影子深處激烈搏鬥。
他為什麼背對,沒有吻下來,我慢慢找到回答。如痴如醉,又被橫溢的遺憾擠得呼吸難受。
我把一隻手抬起,朝後伸去,碰到額角,沿著發叢繞到後腦勺。我安撫他,也安撫自己,一起靜靜熬過這一會兒。
“你走吧,我要單獨待著。”
他終於松開手,把我往外面推。思緒紛繁,收不住魯莽的想法。“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小聲說。
“什麼一天?”他沒有聽清。
“我說,晚上見。”我拍拍滾燙的臉頰,及時糊弄過去。他寧可折磨自己,還是不要辜負他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