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抱著器械後跑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江雲在佈置煉金陣,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老師用如此正式而莊重的態度去準備一個龐大的煉金陣,畢竟在更多的時候江雲更喜歡使用煉金釜或者雕刻用符文筆解決問題。
水銀遵循著畫下的路徑緩緩流淌,在地面上蜿蜒,如活物般纏繞在那些儀式器具之上。正中央是那根世界樹的枝幹,它已經被江雲從盒中取出,周圍則用摩拉圍了一圈,間雜著好似點綴的紅綠寶石。
“老師你放這麼多摩拉幹嘛?”阿米娜眼神被那堆金燦燦的黃金深深地吸引住了,連腦子都沒動話就一骨碌從嘴巴裡冒了出來。
咚!清脆的響聲,那是指關節和腦袋碰撞的聲音,江雲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下一刻就毫不猶豫地給她來了一個暴慄。
“摩拉除了是流通貨幣以外,還有一個重要作用,那就是充當煉金術的媒介!”
“煉!金!術!摩拉是金子!”
“等實驗做完給我把那本《煉金術基礎理論》重新看一遍!”
阿米娜被敲得抱頭鼠竄:“哎喲,老師我錯了!”
江雲最後將那枚承載了權柄的葉片放入了與枝幹對應的位置,沉澱的智慧映照成流淌的露滴,在葉脈之上慢慢流淌,自此,整個煉金陣徹底聯通成了一個整體。
“老師,那我把陣盤放下來了?”阿米娜猶豫了一會,還是再次確認道,“您真的就讓我一個人放嗎?”
“去吧,”江雲揚了揚眉毛,“怎麼,這麼簡單的操作還需要我手把著手教你?”
“要是失敗了……”
“要是到了這一步還會出問題,那就說明這是命中註定的失敗,和到底誰來做的關系都不大,”江雲嗤笑了一聲,催促地擺了擺手。
阿米娜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不斷發顫的手,慢慢地將陣盤嵌入了個在煉金陣中已經預留好的空位之上——
剎那間,汲取自地脈的力量追隨著符文的吸引奔騰湧入煉金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亮光,水銀編織的紋路如血管般搏動了一瞬,來自草木權柄的力量遵循著設定的路徑被源源不斷地匯入煉金陣中央那根銀白色的枝幹之中。
能量的沖刷令枝幹上銀白的流光快速躍動,翡翠般碧綠的光暈在枝幹核心彙聚,隨後漸漸暗淡,最後一絲青綠的流光閃過,在枝葉頂端,一片半透明的嫩芽竟悄然抽發。
“原來如此,”江雲嘴唇微微顫動,他看著那枝銀白的枝幹喃喃自語道“這是一根初生白枝。”
站在他身邊的阿米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初生白枝?”
“曾有一株巨木貫徹了世界的各處,初生白枝則是它最頂端的一枝嫩芽,雖然被折下,與樹的聯系也從來沒有斷開。因此,只要那棵象徵著世界中心的白色巨木沒有死去,它就永遠不會枯敗。”
“這是屬於世界樹之[生]。”
他慢慢撿起了那根枝幹,銀鑷將其高舉,陽光透過窗戶照映過來,枝幹映出流溢的銀光。
最關鍵的一步完成後,接下來便只需要按部就班重新依照煉制煉分儀的步驟來一遍就可以了。
材料和特製的營養劑都已經準備好,煉金釜微微泛著紅,江雲依照次序將材料和營養劑投入,最後是那根銀白的枝條。
或許當真是草神在暗處保佑,又或許是沒有了魔神遺恨在暗處搗亂,這一次夢境與軀殼的結合格外的順利。
沙漏倒翻,宣告著最後一步的完成,沒有意外,沒有爆炸,恰如葉片所寄託的神明祝福,一切都順遂自然。
江雲輕輕提開了釜蓋,一縷夾著草木清香的風輕輕掠過,淡綠的光輝轉瞬即逝,歸於平靜。
煉金釜底靜靜地躺著一顆種子。
是的,那只是一顆看起來普通到幾乎要讓人忽略的種子,同那些在集市上售賣的草木並無二致,將它丟進雜草堆裡,轉瞬間便會消沒在草籽與花葉之中。
但阿米娜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有了一種感覺,只要讓它接觸到了草木的呼喚,其中蘊含的磅礴生機便會驟然爆發,草木抽芽,蔓延生長,直至……貫穿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