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江雲再次搖動了鈴鐺,身側的陰氣團短暫地出現了一絲空隙,藉著那一剎那的空隙,江雲快速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架機械風扇,將鈴鐺綁在了扇葉上。
開啟開關,機械風扇隨著馬達的啟動瘋狂轉動起來,鈴鐺隨著扇葉一起盤旋,發出一串串密集的聲響,只是這一次比人的動作更為迅猛快速。
洶湧的陰氣一層層地朝風扇撲了上去,只可惜,機器畢竟沒有靈魂,再加上這架機械風扇的耐寒效能足夠強悍,馬達轉動的更歡了。
江雲不斷地調□□扇的轉動速度,直到嘈雜的鈴聲幾乎要成為噪音汙染,終於將身邊所有的冤魂厲鬼給清蕩一空。
隨著陰氣被驅散,身體中的陰寒也慢慢地從身上褪了下來,手逐漸恢複了知覺,慢慢回暖了起來。
江雲在心中默默給這臺機械風扇點了個好評,不愧是專門向至冬出口的特殊款。也不知道這鈴鐺驅散陰氣的原理是什麼,他起初還以為能量的供給來源於自己的仙力,但現在看來,只要能夠引發聲波的震蕩,鈴鐺就能發揮出作用。
江雲重新啟用了陣法,天幕之上,原本開始暗淡的瑩白色仙力重新亮了起來,沒有了陰氣的侵蝕,這次它變得更加牢固而堅韌了。
螭龍再次掙紮了幾次,只可惜都是徒勞,漸漸地,祂的身影不再動彈。
扛過了最猛烈的一波沖撞,大地的震顫開始緩緩減弱,潮水般上湧的陰氣也慢慢退卻,一切似乎重新回歸了平靜,月光重新灑到了地上,給一切都罩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就連崖頂的那棵松樹也重新正了過來。
風重新停住了。
江雲長出了一口氣,確認陰氣退下去了之後,立刻關上了機械風扇,高速運轉的馬達觸手滾燙,可以想見,如果再拖延幾刻,這架耐熱效能不達標的機械風扇只怕要直接解體。
江雲默默收回了之前給的好評,解下了上面繫著的鈴鐺,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一看可讓他心痛極了,鈴鐺的外壁因為高速地碰撞擦薄了一大截,可以想見,如果像剛才那樣再來一次,撐不到一個時辰,這鈴鐺就要直接被磨破了。
陰雲驅散,月亮重新亮了起來,同剛剛高懸的狀態相比,此時它已走過了一大截天空。
終於熬過了這一個時辰,江雲心中一鬆,方才強壓下的巨大疲憊也緊隨著冒出了頭。他也顧不上什麼了禮節衛生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深深地打了給哈欠。
“唔……剛才可累死我了,怎麼樣,我剛剛是不是很臨危不亂?”江雲伸手掏出懷表,“讓我看看現在幾點了,要不然的話明天就請個假吧……”
指標一點點地走動著,在最後一格上慢慢挪動,此時距離醜時還有一分鐘。
天上的那角彎月還在冷冷的照著,照得江雲的心也一起發涼。
“不好!”江雲從地上竄了起來,“這事還沒結束,魈,我們要重新啟動陣法,這是最後一刻了!”
“魈?”
江雲說了半天,從始至終魈都沒有一點回應,江雲有些奇怪,一陣令人感到戰慄的嘶吼悄悄從背後爬了上來,他慢慢地扭過頭,對上了一對血紅、瘋狂的雙眸。
“你這是怎麼了?”江雲看著眼前瘋狂掙紮的夜叉,一個激靈。
絲絲縷縷的深黑色怨氣在魈的身上蔓延,雙臂上的儺面猙獰地遊動著,青綠色的圖案已經被黑氣慢慢暈染了大半。
難道是陰氣?
江雲快速搖動了手上的鈴鐺,但這一回,鈴鐺的作用卻極為有限,黑氣略微下壓了一點,隨即便更加洶湧地反撲了過來。
那是一種極致的怨恨與痛苦,紛爭與戰火是它的燃料,絕望與哀嚎是它的養料,瘟疫與妖邪是它的宿主,猶如生命之中的毒瘤,亦是生靈最後的折磨。
璃月古時多瘴癘,有魂魄憎而不屈,凝為妖邪。妖邪躁起,則生疫氣、生鬼物、生異怪。毀蕪土地,作亂江海,民深苦之。
江雲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不是陰氣,螭龍也的確死了,沒有任何陰謀,或者說,這也正是最大的陰謀。
一切歸為終結的那一刻,螭龍也沒有忘卻自己的怨恨,那是一個魔神的尊嚴。
飄散的魔神遺願隨著未完成的大陣縫隙洩露逃出,這是螭龍最後的詛咒,也是祂作為魔神,所做出的最後的報複。
在魈身上蔓延著的死氣,璃月方士將其稱為“業障”,在稻妻,它叫“祟神”,也即是——魔神的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