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江雲毫不客氣地一把把書從他手裡抽了過來,他隨手翻了兩頁,沒有細看就直接塞進衣兜裡:“行,既然這樣,那實驗室就收繳了,等我仔仔細細地研究透了,你再來找我要吧!”
然而,阿倍良久和江雲兩人都沒料到,命運的軌跡就是如此巧妙,在江雲隨手翻看的那兩頁裡,正好繪制著與地面如出一轍的花紋!
江雲多年的經驗到底是發揮了作用,他強行抑制住自己內心的興奮,哪怕是在如此激動的情況下,他的手仍然能穩穩地抓住鉛筆,在筆記本上對於地面花紋進行最為精準的記錄。
“梯子向北旋轉90度。”
“轉。”
“再轉90度。”
從老師那因為情緒壓抑到極致,以至於聽起來極端冷漠的命令中,大家隱隱都能猜測到,或許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被發現了。
其他幾個組的學生也默默地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全神貫注地看著江雲的動作。
穹頂小組的幾個人只覺得自己手中的木梯有著千鈞重量,大氣不敢出一聲,只等聽到江雲的命令一下,便立刻分毫不差的執行。
鉛筆在紙上慢慢地勾勒出一幅奇異的圖案,當最後一筆與最初一筆首尾相連,這一副法陣終於繪制完成。
“好,可以停下來了。”
小組的人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有精力去揉一揉自己攥的太緊以至於抽搐的手腕肌肉,可抬頭一看,心卻又一次高高提了起來。
江雲直接拿出了那本被他順手塞在身上的手抄本,竟然就那樣坐在梯子上開始和手裡的筆記進行起了比對!
“老師先下來吧!”
“老師,下面更穩當些!”
對於這些聲音,江雲充耳不聞,此時他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到了手裡的筆記上,一邊用手描摹著手抄本上的紋路,一邊仔細地對照著筆記本所記錄的地面圖案檢查。
“第一圈,完整……第二圈……第三圈……”
他猛地抬起頭,那動作太過用力,以至於穩當的扶梯都被帶動著搖晃起來。
“是核心!核心……”
他的視線在神廟裡逡巡著,大腦快速地將立體的建築轉換成為平面圖紙,與法陣一一對比,終於,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座端莊肅穆的塑像。
他幹脆利落地一揮筆記本,命令道:“來幾個人,把神像移走。”
這項命令可大為出乎學生們的意料,以至於不少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有人囁嚅著:“那可是常世大神的塑像啊……”
“是啊……”有的人不敢直說,但也在低聲應和著,“這是不是對神明的褻瀆啊……”
看著底下竊竊私語的學生,江雲沒有動怒,他只是冷靜地看著眾生百相,那雙藍眼睛就像無垠的深海,掩埋著所有的波濤與情感。
“好了,”有人站了出來,昂著頭,目光不偏不倚,坦然地看向江雲“老師,把神像移到哪去?”
是阿律,江雲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抬起了一絲弧度,但語氣沒有絲毫波動:“還有人嗎?”
在阿律的帶領下,陸續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
“好,”江雲點點頭,毫無波瀾的把命令重複了一遍:“把神像移到旁邊去。”
阿律和站出來的幾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他低聲說道:“等我喊口號,大家再一起把神像抬起來,盡量不要磕碰到什麼地方,好嗎。”
其他幾個人點了點頭,阿律眼神一暗,深吸一口氣。
“一二三,起——”
隨著神像被緩緩移開,被掩埋數千年的符文拂去塵沙,終於從被掩埋的歷史之中重新顯露出來。
江雲輕輕用細軟的毛刷拂去符文上的土灰,或許是因為常年的地質變動和石像的磨損,許多符號的輪廓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它們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裡,數百年,數千年,如果沒有江雲的到來,或許它們就將繼續這樣等待下去,直到某一天,一個敢於“褻瀆神明之人”的出現,才能將它們重新帶回這個世界。
江雲小心地將鐫刻在石磚上的符文拓印在了筆記本上,此時,胸腔中湧動的慾望是如此的激烈,就連他雙眸中的那片海域都不再寧靜,在燈光的照耀下,恍惚之間,熠熠生輝。
他用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迷戀的眼光看著手裡的拓本,在這薄薄的一頁紙背後,隱藏著一種全新的能量形式,或許它已經在這世間流轉了數萬年,與這片天地、與草木、與生靈共存,而江雲要做的,就是將他從自然的帷幕之中剝離出來,讓他成為可為人掌握的力量,這也是每一個煉金術師畢生追逐的夢想,挖掘和掌握這個充滿可能的世界。
——一切都只要他完成了對符文的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