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一呼,左丘也看上來,正被阿清引著上南樓。
“哎喲,拜見沈少監。”左丘託著一玉冠,過來笑盈盈朝她一拜,“下官嚇送少監的玉冠,明日早朝需佩戴玉冠玉諫。”
“左大人總這麼客氣,小官哪裡受得起。”沈盡歡抬頭望著天,“這不是禮部的差事嗎?怎麼你來了。”
左丘失笑,“少府監可是堂堂三品大官了,不能稱小官。”說罷,將玉冠遞交給之彤,“省的轉交禮部跑一趟,下官來沾沾喜氣。”
這種時候,恐怕只有左丘、陸生良這種心胸闊達之人才笑的出來。沈盡歡請他進了茶廳親自烹茶。
“就算是代理,我猜禦史臺也正緊鑼密鼓地寫摺子參我呢。”沈盡歡道。
左丘一笑:“那是禦史臺的職責,要是不寫,倒黴的就是他們。”
“燕都之內風雲驟起,你的星像上可顯現了?”沈盡歡問道。
“觀天象可知百年前可知百年後,說出來沒多大意思。換句話說,星像預文上寫的明白,但我不說誰又會信呢。”左丘接過茶盞,抿了一口,不禁咋舌。
沈盡歡望著他,左丘抬眸之際,又低下頭去,“那日是你叫我師父去的。”
她很篤定,在場沒有其他人更適合這個角色。
“少監果然剔透。”左丘喝完一杯,才將目光放在沈盡歡身上。
“縱觀朝堂百官,關系錯綜複雜,上至宰相下至小吏無一清白。我細細想過,整個帝宮唯有司天司專心奉主。”沈盡歡收斂了眼中雜色,心平氣和道。
見到左丘之前她還沒有想到這層,但方才一瞥,便將細枝末節都牽扯了出來才想通。
“在一朝奉一君,是本分。”左丘定定看著她,嘴角彎出笑。
“皇上果然運籌帷幄,朝堂就是棋盤,你我皆是兵卒。”
話說的很明白,沈盡歡就此打住,再說下去便沒意思了。
“少監輔佐太子,下官輔佐皇上,更古交替國祚綿延。”左丘呵呵笑了兩聲,對沈盡歡投去贊許的目光。
“下官告辭。”
“左大人慢走。”
聽陸生良說了那番話後,沈盡歡清醒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定有他存在的道理。左丘便是燕帝的助力,將陸生良帶去,當著所有人的面被邵祁點破,推波助瀾。
可是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意義,至始至終都不明確。
沈盡歡背對著光側身靠在椅子上,“邵焱。”
眼下封地府邸還在建,燕帝許他搬出宮去不問朝政,卻又給他兵權,這頓操作怎麼也看不明白。
該來的總會來。醜時沈盡歡便被阿清和之彤喊了起來。
按規矩,百官在寅時等候於午門外,皇帝卯時上朝,文武百官分班而入。文官從左掖門入,武官從右掖門入。先立於九龍殿下聽候鳴鞭,再依次進殿。
沈盡歡扮男裝穿上官服帶上玉冠玉諫站在中間並沒想象中那樣引人注目。她身段修長,官服又量身製作,烏發高束簪玉冠手執朝笏,冒一看就是位翩翩公子。
她不知陸生良平日裡在朝上如何表現,立於風暴中心還是有些膽怯。索性都是低頭聽訓不用抬頭面見皇上,沈盡歡躲在沈丹青後剛好能遮去半個頭。
邵塵站在燕帝座下金臺上,眼神一掃就看見沈盡歡,沉默片刻,轉而挪開目光。
禦史臺多次明裡暗裡要燕帝注意少府,都被徐遷堵了回去。燕帝提了幾句關於冀州總督的差調後就退了朝。
沈盡歡本想跟著沈丹青走,沒想才出殿門下了金臺不久,就有人上來挑釁。沈盡歡定睛一看原是大學士陳士德。
“沈少監才上任頭天尚書大人就急著叫人維護真是愛女心切。”陳士德說話不客氣,面上卻是帶著笑。
徐遷走上前道:“陳大人今日好興致,就這樣來攀談不知王大人會不會誤會?”
陳士德不作偽,悠然道:“徐大人為沈少監舌戰禦史臺,好魄力,我來贊道贊道也不可?”
沈丹青拉住徐遷,拱手道:“陳大人不吝美言,爾等慚愧,為皇上分憂,公堂之上有一說一,何來父女私情。”
陳士德道:“也是,禦史臺誰都要參,不然就不叫禦史臺了,只是古往今來還真是頭一次見女子上朝,不知傳到坊間又會被魔改成什麼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