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聞炳來你們怎麼不跟著,現在故意折磨我,是叫我背叛同夥?”蕭斂嗤笑。
原來那人叫聞炳。
沈盡歡揹著邵塵查過聞氏的族譜,在僅有的一支旁系宗室名單上確確實看到聞炳的名字。
那日沒打算跟著聞炳,因著邵塵覺得她佈置的空城計太容易識破,卻沒想到聞炳居然以為運氣好,大搖大擺進了圈套,等他派人再追上去,早不見人影。
“我是看著趙翼人皮炸破而死,那身子裡的蟲就跟你身子裡的一樣,不知什麼時候種下也不知什麼時候生長,你最初想自盡,我猜是怕聞炳再不能幫你取出,屆時承受不住非人痛苦吧?”沈盡歡的聲音伴著迴音在牢房中輕輕回響,魔音一般鑽入蕭斂的耳朵。
“呵呵,聞氏也不是生來會制蠱,到底是被至親踩進泥裡的可憐人,你就行行好放過他們吧。”蕭斂抽笑一聲。
“聞氏殺的人多半是經過你手,如今你被困在這兒,他們估計已經尋好了幫手再尋孩童,而你只是枚廢棋,不知什麼時候身體裡的蟲子就會撐破你的皮要你的命。”沈盡歡好笑道。
蕭斂緩緩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對方凝視著自己,如同黑暗中的明珠,絲毫沒被牢房的骯髒浸染的痕跡,但又好像是從血腥中而來。
他轉向白紀,無力地垂下頭,“你命挺大,被聞炳種了那麼多蠱還能活下來......”
“是你救的他吧小姑娘,你可真會引火燒身。”蕭斂又看向沈盡歡。
沈盡歡背後一僵,下意識看了阿肅的表情,此時的他似乎也知道了,可惜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臉上一點表情。
“我不會說的,聞氏的藏身之處......還有那些未知的事兒,你要想知道就得自己找。”蕭斂說完,慘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真摯的微笑。
沈盡歡卻是看見白紀站不定,雙拳緊握目視著前方。
澤宇和邵塵在外待了不久,驚愕地發現蕭斂的肺部正以肉眼可見的浮腫速度迅速鼓起。
“有人催動了蠱蟲成長!”澤宇驚駭地說道。
沈盡歡恍然醒悟,驟然起身走到蕭斂身前,那紅白的新肉可不已經形成了一個饅頭包且正往周邊擴散。
“快離開!”邵塵心口有東西在砰砰亂跳,顧不得其他上前拉著沈盡歡的手就往回走。
沈盡歡回頭看著他,四目相對,邵塵看到她眼底的執著,一時氣憤。
“現在還不晚,我連他都能救也定能救你,只要告訴我聞氏的藏身之處,”沈盡歡一手附在熱通通的鼓包上,篤定地看著蕭斂,“聞氏必除,我保你性命!”
蕭斂強忍著從肺部散開地劇烈痛癢,歪著頭瞧著她:“真有意思,你一介女流想匡扶正統,替國除害?聞氏可是藏在暗處的老鼠,你想捅老鼠窩?你就不怕那些高官妒忌你,給你扣上禍臣的名號?”
沈盡歡沒有絲毫猶豫,“你想不想活命?”
對方嗤之以鼻。
聽說四年前有人殺了世間最毒的嗜血蠱,連母蟲一隻腳都沒留下。
聽說聞炳在白紀體內輸入的十數個幼卵被活活凍死,血本無歸。
聽說聞氏派去帝京的細作被狗活活咬死,將成大計被毀。
他親眼看見聞炳氣得發瘋,花整整兩年時間找到了那個人——北燕第一位遵帝詔入仕的女官。
宮中居然有女子為官,真是古今奇事,莫非是個禍水胚子?
能把聞炳惹急的人不多,能讓整個聞氏費盡心機搜尋、設計取命的人更是沒有。
這女子果然非比尋常,之後見過的每一面都沒讓他失望。
蕭斂看過各種眼睛,除了新生的孩子眼中有星星的光芒,其他人都木訥得發蠢,要麼貪婪、要麼自私、要麼奸猾......
這位的眼睛裡居然有不一樣的東西。
蕭斂不知那叫什麼,因為他沒見過,道不明。當下明白了為什麼聞炳見到他們會興奮。
這對天之驕子,將是聞氏的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