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霍某明白!”霍老大趕忙起身,意味深長對霍燕燕道:“燕子,你在這兒好好回話,不得怠慢。”
“知道了阿爹。”霍燕燕頷首應道。
二人來了沈盡歡房中,之彤端上來幾盤點心和一壺茶水,霍燕燕殷勤地接過去給沈盡歡擺好。
“你明明是喜歡謝嶦的,為何要答應退婚?”沈盡歡冷不丁說道。
霍燕燕驚得手下不穩,倒茶時晃了晃茶水盡數撒在了桌案上。
“民女該死!”
“這裡沒有外人,不要見外。”沈盡歡道。
之彤將霍燕燕攙扶起來伺候坐下,麻利收拾了殘局。
“霍姑娘差點兒就和我家姑娘成了堂親,可別見外了。”之彤笑道。
霍燕燕顯然是知道的,“是燕燕沒有那個福氣。”
沈盡歡道:“我聽過謝嶦寫的一本戲文,說的是一位富家女嫁入另一個富貴人家,前戲說這婆家烏煙瘴氣後來因為這位兒媳婦就和睦相處了。”
霍燕燕只點頭不答話。
“我猜你應該聽過。”沈盡歡道。
霍燕燕垂眸道:“聽過。”又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倆是兩情相悅?”
沈盡歡莞爾一笑:“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我第一次見你,你一臉憂悶鬱結是有大困在心,你的憂慮在於謝秉宴是否會借霍家出事對你搶娶,這樣一來你和謝嶦就成了叔嫂侄子的關系,你二人前有親事在,這樣不是荒唐了。”
“方才再見你,眉頭雖舒展,但心緒不寧,可以知道謝秉宴一死你沒了憂患,可是你爹又想為你弟弟的前途退了謝家的婚,便不得你所願。”
霍燕燕被說的一愣一愣的,驚奇地望著她,“大人相面之術了得。”
“這可不是相面之談,是酌情分析。”沈盡歡笑道。
“冬槐才十歲年紀就得了舉人,今後定前途無量,‘士農工商’從前商人子弟不得參加國考也就罷了,現在開明瞭就沒有理由不去試一試,能脫了一身鐵錢衣往後萬代都享福。”霍燕燕從容道。
沈盡歡不得不驚嘆霍燕燕識大體,這等眼界普通閨閣的姑娘是比不了的,也難怪當年屈氏很中意她。
“所以你決定犧牲自己的幸福?”沈盡歡嘆了口氣。
霍燕燕艱難地點頭。
“你......見過謝嶦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的臉就是因為我才弄成那樣的,幾年前我去礦場找阿爹時一個燒礦的爐子破了,我正好離得近,多虧了他替我擋身,不然現在毀容的就是我了。”霍燕燕眉眼細長,溢位絲絲無奈。
“朝廷不會放過謝家的,你既然分得清輕重,就要將那份喜歡擱一擱。”沈盡歡這句似在說自己,不由恍惚了一瞬。
霍燕燕溫柔地看著沈盡歡,眼眶裡溢滿了淚水,“燕燕知道,知道少令定會幫我。”
“為何?”
“因為少令和我一樣,都將歡喜匿在了心底。”霍燕燕左眼一行淚流下,卻笑看著沈盡歡。
老人說,右眼流淚是喜悅,左眼流淚是傷心到了極致。
沈盡歡安靜了許久,她的話在腦中回蕩了一遍又一遍。
陳郡又下起了連天雨。
謝家不聲不響就給謝秉宴下了葬,沈盡歡再去時,謝家門庭冷落,家僕少了大半。
朝廷下了斥罪書,責令謝秉時將家底全權補貼濟災堂,謝氏礦坊的生意也急轉直下將舊年賺的賠了個幹淨。
燕帝還是顧著沈家的臉面保留了謝家的門匾,但打擊力道也跟抄家沒兩樣。
謝秉時可真是個冤大頭。沈盡歡這般想。
王曼安分了很多,沈盡歡去了一天都沒見到謝秉時,王曼說他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概也不用沈盡歡開口,謝秉時處理好謝秉宴後事後就將霍燕燕的庚帖原封不動還給了霍老大,這段親事也就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不了了之。
王曼的斷指在陳郡談資了甚久,多是從謝家逃了的原家僕說的,謝嶦的真實身世也在朦朧間半真半假的傳了出去。
外頭的雨下個不停,看樣子梅雨季是到了,好在濟災堂修了大半,霍老大也將城郊一塊空廠棚支援了出來安頓了大部分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