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盡歡回問道:“軍師離開的時候,你們可知道?”
白紀接了話:“天沒亮走的,看他一身傷走路都不穩。”
之彤問道:“怎麼了?”
沈盡歡低聲道:“許是我多慮,總覺得昨日之事被人看見了。”
白紀聞言道:“要是被發現了,今日一大早禁軍就該將少府圍個水洩不通了。”
沈盡歡嘆了口氣道:“那可不一定,宮裡的探子比狼都多。”
“既然軍師都來了,怎麼沒有少將軍的訊息?”之彤百思不得其解,“偷偷摸摸的,難不成這次在宮裡鬧了反賊?”
沈盡歡笑出聲,李家的手臂可伸不到這麼遠,再說,宮內的事情壓根輪不到李家插手。
可置於為什麼阿炎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兒,大家誰都是雲裡霧裡。
尚書府大門開的當當響,管家一早就在門口探頭望,沈盡歡一下馬車就被迎了進去。
四年前赫家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和沈家再無來往,沈丹青再不用逢到赫蓮祭日就去江南佈施。
唐氏走了一年後,崔氏和沈恪也相繼離世,沈月婉生死不明,沈家也無一問津,施氏現在正式成了沈家的大長輩。
沈盡歡先去齋心院看了她,施氏再無當年的神采,現在坐在太師椅上就是一個老者,尚且挺直的背也彎了下去頭發全白,面板鬆弛......每做一個動作都要底下兩個丫鬟扶著,笨拙不已。
短短三年時間就變成這樣,不禁令人唏噓。
施氏抿著嘴巴,伸出幹瘦的手招她過去,沈盡歡近前去磕了頭,像小時候那樣伏在她膝蓋那兒,哪知外頭寬肥的褂子看著端正裡邊的腿跟竹竿似的。
施氏觸了觸沈盡歡的鬃發開口道:“三丫頭快起來。”
沈盡歡一起身,施氏就伸手抓住了她腰間的令牌,哆嗦著念出羊脂玉上的字樣。
“歡丫頭就是本事,沈家的子女都像你這樣就好了,真是恨他們不爭氣。”
其實哪裡是同輩的不爭氣,是施氏對他們不滿意罷了。
沈寄容嫁給了大司馬谷粱的親侄子,現在也是監察府的當家夫人。
沈瑜嫁去了桐郡的磚窯大戶吳家,原本媒婆說的是貴妾,哪知成親前半年由貴妾抬成了夫人,一過去就掌了後宅權柄。
沈翰娶了京城裡的米商封氏的小女兒,有桐郡和的商圈,沈家的竹紙生意也越來越好,光是幾月前上交的稅款都是前幾年的四倍不止。
看這個樣子,沈家是看到了好日子,但這好日子是能看到頭的好日子。
擱沈盡歡身為一族之長,不知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施氏欠了身子道:“還沒給沈少令見禮。”
沈盡歡忙扶住:“祖母這是做什麼,何必見外。”
施氏道:“你父親下來,你就是沈家的中流砥柱,祖母的話你且記著,定不能讓沈家倒了!”
沈盡歡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天,中間不少也有施氏的功勞。
人糊塗了,心思便藏不住了。
施氏貪權的模樣在這塊羊脂玉面前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