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點點頭:“舅母對你是極好,這要在我家,庶出的手足都沒有這待遇,姐妹們能有一個嬤嬤教就很好了。”
這麼想著,沈傾寧覺得自己又幸運了點。
就這麼看江餘,有些憨痴的模樣,明明開了春回了暖,他還是穿著一身略厚的青襖長服,粗一看還真沒什麼特點。
沈傾寧盯著他腰間那塊禁步穗子,不由微笑著低下頭。
江餘也看見了她,遠遠欠了身子站在原地等她。
沈傾寧整理了心緒,穩穩地邁向他。
在走向他時的那一小段韶光,沈傾寧心有所盼。
“江先生。”
循著聲音回首一看,上官歆姣好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沈傾寧呆楞住。
她穿著一身深紫春衫,襯得肌膚雪白,定是染了唇脂的原因,上官歆整個人氣色極佳,讓沈傾寧都自慚形穢。
“歆姐姐。”沈傾寧只好上前見禮。
上官歆笑著過去攙起她的胳膊:“瞧你,多見外。”
沈傾寧淡淡一笑。
上官文在一邊顯得多餘,又無處可去,只好自己先去和江餘打招呼。
他發覺越靠近江餘,越能感受到這個男子身上散發的儒雅氣息。不是那種讓人不舒服的距離感,而是走近了就會感覺被他所包容,甚至感覺被照顧。
這種感覺讓上官文覺得十分神奇。
“在下上官文,見過先生。”上官文作揖道。
江餘含笑上前俯了身回禮:“公子客氣了。”
一邊沈家的侍從瞧了一眼走過來的上官歆,上前對江餘道:“先生,這是沈府的表公子,今日恐怕要您多照顧。”
江餘朝那侍從彎了腰笑道:“哪裡,江某樂意之至。”
江餘說的每一句話都和府上那些教習嬤嬤、教書先生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上官文卻很樂意聽他講,耳根聽了十分清淨。
上官文自己認為是第一眼緣關系,如果江餘是個糟老頭子,那他肯定打了招呼意思一下就跑路了。
江餘今日講的是《禮記·內則篇》,旨在說如何侍奉長輩、孝敬公婆和宴飲節制等。
對於儒學,沈傾寧並不全心接受。尚書府推動的思想是法家思想,提倡“法治”治天下,主張“刑不避大臣,賞不遺匹夫”。
她之所以能和嫡出的孩子一樣讀文識字通曉史記禮記,正是因為這種體制在沈氏一族裡已貫徹上下;所以在她看來,她能接受儒學,但並不能深刻感知到儒學所佔的大優勢。
作為庶出的姑娘最能比較出自己和其他家族庶出孩子的差距。
江餘從各方舉例來讓沈傾寧深入理解,從名人事跡到尚書府內的一些禮制管教,講的熱血澎湃,而對方卻逐漸沒了聽下去的興趣,一臉大失所望。
江餘隨即停下來道:“江某所講,二姑娘可有不明白的?”
沈傾寧也不避諱,直言道:“先生講的禮教,學生懂,但是有些地方不甚疑惑,且覺得大失所望。”
江餘愣怔,忙問道:“二姑娘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