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歹人身上摘下來的。”阿炎不忍想起那天的場景。
“肯定是證明身份之類的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李雲褚責備道。
阿炎盯了他片刻,淡淡道:“時機未到。”
李雲褚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努力壓住火氣,心中又很多問題想要脫口而出,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阿炎,”李雲褚喊了一聲,“為什麼要讓太子插手此事?”
他知道是阿炎暗中給東宮裡送了信,才使得邵塵出手,後來恰好綁了盡歡,這才有後面那麼多事。
李雲褚一直不問,是覺得阿炎必然有他的原因,事情過後總會找時間和他說,可是馬上大家就要回邊疆了,對方還能如此風平浪靜地站在這裡回味,真的一下點燃了他。
他不想將締結帶回去。
阿炎早料到李雲褚知曉了此事,也不再隱瞞,伸手從他手中拿回那顆金舍利道:“太子不出手,難道讓底下的臣子翻天麼?”
“《孫子兵法·九變》裡‘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是你常用的戰術,怎麼到了另一個戰場,卻不會用了?”
李雲褚愣怔,這話是祖父李忠乾教給他的,意思是帶兵打仗,敵人不來侵犯,就要自己想辦法主動出擊;敵人不進攻的時候要有辦法使敵人無法進攻。
說小了,他們來帝京只是受邀參加宮宴;說大了,李家帶的是定遠軍,定遠軍守的是邊疆,國內有鎮國大將軍守,他們要是正面出手,定個謀逆的罪都不為過。
如今鎮國大將軍白府滅門了,只有梁侯府能動其兵力徹查。帝都的防線疏而不漏,城中處處埋有暗線,燕帝不察覺是說不過去的。
看梁侯府充耳不聞的樣子,再看這件事又不偏不倚和其在朝中要好的大臣有關,那能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涉及政黨朝權,定遠軍無權管,那就只能找強他一頭的勢力來查。
縱觀朝野,能在這個時候騰出手且恰到好處、名利雙收的除了太子,別無二選。
“包太保和尤太師先後出事,你就該察覺了。”阿炎道。
包太保在子時被人暗殺在獄中,手段血腥,死時極為痛苦,仵作驗屍時發現其是先被拔了舌頭再被灌了水銀,而離奇的是,出事後的半刻,恰恰尤衍被暗器一擊斃命!
阿炎又道:“陛下也不是全然不知此事和梁侯府的關系。”
李雲褚望向阿炎:“禁了一年足,扣了一年的俸祿。”
阿炎輕笑:“王師是陛下的遠親,他的女兒又嫁給二皇子,加上此前白府滅門也是梁侯府擔下了百姓的指責,這是陛下在朝堂上給王師留的面子。”
李雲褚恍然大悟,他想起白紀醒來後和他們說的事情,確實是梁侯府的諫言讓燕帝對白府起了殺心。
“你覺得這珠子是梁侯府的?”李雲褚問道。
“不確定,但也不否定,朝堂勢力頗多,誰又知道這個小珠子出自何處,萬一那歹人是個死士,這珠子是他念及的舊物,那你該如何?徹查到底只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阿炎謹慎地回答。
李雲褚經不住嘆息。
他算是明白為何當初父親要將阿炎收進營帳拜為軍師,心思縝密萬萬不夠,運籌帷幄、算無遺策,才是最關鍵的取用之處。
“王師力薦慎王,如今弄巧成拙,不光是慎王還把他的女兒也拖下了水。”李雲褚道。
阿炎默了默,沒接話。
“三姑娘是我考慮不周。”阿炎忽然開口,和方才鎮定自若的語氣截然不同。
李雲褚被提及心中痛處,良久才輕輕道:“沈李氏出了個女仕,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