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衍將舍利子拋還給侍從,轉身進屋,剛走一步忽然收住,轉身貼到侍從面前:“大人當真為保高士霖…棄包汝嗎?”
發問之人心思縝密,這一句還在打探面前報信之人的真假。
“大人自有安排,太師好自為之。”侍從說罷,拱手退下,腳尖輕輕一點縱上房簷,眨眼功夫消失在了夜色中。
尤衍雙拳一緊,回屋摸黑穿了鞋拿了件厚衫。見楊氏未受影響依舊酣睡,重嘆了口氣。
兩日之前,王師將其府上的叛黨全數偽裝送到了他府邸,冠冕堂皇地在太師府的雜役房待著。尤衍心中不滿卻也只好自掏腰包養一群狼。
細算著給他們買行頭,已開銷了一大筆銀子,家中財物都由楊氏掌管,他還是用自己的私庫裡的銀子置辦的。
想著這些事情,尤衍一路垂頭喪氣。
後院公雞又打了兩聲,再聽不見聲響。
尤衍估摸自己連公雞都不如。
雜役房黑著燈,尤衍以為無人醒著。想來也是,誰會喜歡大半夜不睡覺起來看月亮?
正覺得心中委屈無處可撒猛地將門踹開,下一秒就被抓著脖子按在地上。
“你們想幹什麼!”尤衍低吼了一聲。
黑暗中有人點了燈,滿屋子的壯漢瞧見尤衍的樣子,臉上的兇煞氣少了幾分。
為首的頭上紮著布襟狠狠看了一眼他,朝按住他的那人使了個顏色。
尤衍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指著為首的庫拉壑道:“你們做的好事!”
“大人應該打聲招呼,否則手底下的人下手沒有輕重。”庫拉壑說著別扭的中原語。
庫拉壑,匈奴人,天昭三年偷渡北燕,入室搶劫並殺害一商賈人家五口人,被金都衛通緝,逃逸十年。
“我說的不是這個!”尤衍重重嘆了口氣。
“大人明說。”庫拉壑的態度總算恭敬起來。
“沈氏沒死,你們去處理幹淨。”尤衍沒好氣道。
傻子才親自去。
庫拉壑微眯了眼睛,似有些不信:“暗哨來報,太子禁軍就守在宮外,大人叫我們送死?”
屋子裡充斥著夾雜了他們的體味,惡心至極。尤衍常年養尊處優自是聞不慣。
飽人哪知餓人饑,他不耐煩地扯著外衫:“我難道不知道嗎?你們快些動手,不然今後你們是死是活我可管不了。”
一個年紀偏大的人坐在床邊上摸著胡茬子,眼眶深陷,鼻樑高挺膚色暗沉,也是匈奴人。
此人名叫德禎拉,天昭三年潛入宜陽郡,竊取了宜陽兵符,被鎮國軍副都統緝拿,在遣送帝都的路上逃脫。如今他的畫像還掛在城門邊上,因此身份,在邊境叛黨營裡頗有威望。
“德禎拉......”庫拉壑試探著叫了他一聲。
“城南不是還有弟兄,我們如同困獸可高大人行事方便。”德禎拉脫鞋靴上床,說話聲音懶懶的。
庫拉壑恭順地站在邊上,話音剛落,屋子裡無人敢應答,只有德禎拉脫衣的唏嗦聲。
尤衍白了他一眼,袖子一撩準備做甩手掌櫃,“你們即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