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下的名。”
陸清洛張著嘴流著淚,喉嚨像被一團酸澀的棉花堵住,阿巴阿巴了半天,半句話都說不清楚。
姜醴耐心聽完,見她淚水止住,也不再說話,只是神情複雜盯著他,他頗為抱歉地賠了罪,各式點心都買了些才離去。
他離去後,陸清洛卻忽然覺著自己說話又通暢起來,思維也清晰了不少——她方才哭什麼?她明明是準備去和他理論的呀!
她懊悔不已,腦中開始複盤無數種方才若是她正常開口說話的進展可能性,那俊俏白衣男子會回什麼話,這時她又可以再來一句,完美抓住他的邏輯漏洞,說的他啞口無言,只得認錯。
越複盤,她的心越是被懊惱和不甘燒得焦灼,還微微浮上些丟人的羞恥——所幸當時的事只有在場三人知道。
咽不下這口氣,放學後陸清洛再次氣勢洶洶地帶著一眾小廝闖入張縣令宅中。
看著烏泱泱一大幫人,正與門客飲茶論道的張縣令訕訕放下捏茶杯的手,起身迎接:“哎喲,公主這是……”
陸清洛手一揮,身後的小廝一件一件展示送來的衣飾珠寶。
“張縣令家的小姑娘大些了吧?庫房裡瞧著有幾件不錯的,給你們家姑娘。”
“公主又有什麼要和下官打聽的了?下次直接問便好,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張縣令示意家僕給陸清洛拿把椅子坐下,又是倒茶又是供瓜果。
“這宜和城最近可有甚麼新來的人?”
“新來的……”張縣令眼珠子軲轆軲轆轉,隨即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公主可是說的那方從長安貶來的姜子釅?”
聽到這名字,陸清洛眼睛一亮,隨即又露出些複雜的神色:“此人如何?”
“好的不得了!他出身可是那……呃,長安的富貴人家,自身又爭氣,文曲星下凡不若如此,當時是狀元郎還是榜眼來著?”
張縣令一拍桌子,侃侃而談,說這姜醴的才學是如何如何出眾、品格是如何如何高雅、長相是如何如何清新俊逸、神采英拔,總的來說真是好一個風光霽月的君子,完全忽視了陸清洛愈加複雜的神色。
他要真這麼好,她與他無冤無仇的,忽然到她的攤子面前潑一句冷水是為的什麼?
張縣令不知此刻陸清洛複雜的心靈活動,仍從南侃到北:“可惜我家姑娘太小了,怕是趕不上,唉……一表人才,即便貶謫在此也定不會一輩子明珠蒙塵——”
陸清洛輕咳幾聲,張縣令才停下話頭,探究地看一眼她,後眉毛一挑,上半身往後微微一仰,一派茅塞頓開、撥開明月見青天的模樣:“哦,公主該不會已然見到子釅本人且看上——”
陸清洛面露惱色,張縣令卻笑開了花:“我懂我懂,當朝風氣較往昔雖開放,但畢竟……哎呀呀,我都懂!”
……你想到哪裡去了。
陸清洛急著想知道他人在哪,好再去認真理論一番,勉強壓下心中的吐槽,作出一副頗有些羞澀的樣子:“姜子釅的宅邸在……”
本著關愛年輕人幸福生活,彰顯開明長輩風範的心思,張縣令痛痛快快告訴了陸清洛。
盤算下來,和她家基本上分佈在宜和城的一東一西,不過距離的遠近並不影響她一顆找他講道理的心。
明兒小團子們上算術課時,她就要殺到他家,與他好好論道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