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與沈鐸有過協議,她助沈鐸收拾禹王,沈鐸要向她保證,不管將來宮中發生何事,她的生活不會受到影響。
衛南錚拿到解藥的時候,謝過了長公主,長公主看著這個好看又單純的男子,還是告訴了他實話,“你要謝,就謝那位沈將軍吧。”
沈鐸與衛南錚,在侯府的正廳中,坐了約一盞茶的時間。
道謝的話,已說過了。
這兩位男子的恩恩怨怨,也不是幾句謝,或幾句歉,便可以說清。不過,此時倆人心中,都已不大在意。
衛南錚看眼門外,好似在尋找,也好似在等待。
沈鐸明白他的意思,但只輕啜了口茶。
還是衛南錚先開的口,“先前,我對沈夫人,還有沈將軍,多有冒犯。”
沈鐸擺了擺手,“我對衛先生也是。”,衛南錚年後才會正式上任,沈鐸對他的稱呼,還如以前一樣。
衛南錚想說的,並不是這番客套話,他斟酌了一會兒,接著道:“上一次,我有遺憾的地方,對不住她的地方。重來一次,我想著自己或許可以彌補。但有些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她如今過得很好,我也不會再來叨擾。”
沈鐸笑笑,輕輕點頭,對於蘇韻和衛南錚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可不便開口。
衛南錚又看眼正廳門外,寬敞的院子,只有侯在門外的聽舟,還有院中偶爾走動的小廝。他想道別的那個人,或許是不想見他,或是覺得不必見他了。
“那我,便告辭了,不打擾沈將軍養傷了。”衛南錚起身道。
沈鐸拿過一旁的柺杖,客氣地將他送出正廳門口,差聽舟將他送出侯府。
走出一段距離後,衛南錚回頭,朝沈鐸離開的方向看去,那是回沈鐸和蘇韻院子的方向。
冬日的天空,清冷瓦藍,幾只臘梅傲放於沈鐸消失的小徑旁。
上一世,蘇韻離世的三年前,衛母病情加重。為了給衛母看病,他們用衛南錚這些年賣字畫的錢,還有蘇韻在鎮上胭脂鋪幫工掙的錢,一起帶著衛母,搬到了衛南錚老家縣上居住。
搬到縣上,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衛南錚的字畫,在縣上可以賣出更好的價錢,蘇韻在縣上的鋪子幫工,也可以掙到比鎮上更多的錢,衛母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但不到兩年的時間,衛母病情極速加重,臥床的衛母,總思念著回鎮上的老房子去。於是,又過了不到半年,衛南錚帶母親回了鎮上,蘇韻還留在縣上,給鋪子幫工,以及將衛南錚留下的字畫,接著售賣。
衛母本就不大喜歡蘇韻,總覺得是她引誘了自己的兒子,倆人還是私奔,沒有明媒正娶,拜堂成親,不合規矩。如果讓蘇韻回鎮上照顧母親,衛南錚留在縣上,只怕待在衛母身邊的蘇韻,心裡會更難受,不如衛南錚在縣上和鎮上多跑幾個來回。而衛母的病,需要的銀兩越來越多,他們倆也需要有人留在鎮上,賺銀錢。
一直以來,衛南錚在蘇韻和母親之前,都是左右為難的。他如果像先前那樣,太顧著蘇韻,母親就會不高興,而他顧著母親的想法,蘇韻又會覺得自己冷落了他。
他知道蘇韻受的委屈,她不顧一切,與自己私奔,舍棄一切,跟著自己回到老家。他理應照顧好她,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但事實是,在現實面前,他有許多無能為力。就連他想給她好的生活,都做不到。
看著她一點點的改變,不再那樣愛打扮自己,不再那樣快樂,他的自責與壓力,與日俱增。
倆人也爭吵過,互相埋怨過,甚至不理彼此。
但當他回到鎮上的家中,看到的是蘇韻的……,那種痛徹心扉,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帶著母親回到鎮上後,每個月都會獨自回到縣上一日,看看蘇韻,還有幫母親抓藥。可每次他回來的時候,蘇韻都不怎麼與他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與蘇韻說什麼,每次待個一日,便又匆匆趕回去照看母親。
在蘇韻離世前的那個月,衛母病情更重了,衛南錚放心不下,不敢離開。
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倆人都沒見到一面。在八月十五前夕,衛南錚利用空閑時間,給蘇韻做了個兔子花燈,他知道蘇韻喜歡兔子,他能給她的不多,但這個,還是可以的。
等母親那次的情況穩定了些後,他趕回鎮上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十八。他回到家中見到的只是……
他有想過,蘇韻為什麼在最後快掙不住的時候,都沒有找人去找過他,或許,她連他最後一面,也不想見了。
蘇韻離開後,不到半年,衛母也離世了。自此,衛南錚便是孤身一人了。他獨自在鎮上的家中,生活了快一年的時間,在隆冬時節,他在屋中燃了碳,許是使用不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便回到了蘇韻與他私奔那年。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
衛南錚抬起頭,瓦藍的天,沒有一絲雲。他與 她的事,已是上輩子,如今,他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