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蘇韻預想的在進行。
說到最後,蘇韻又問了他是否有找到新的製作盒子的師傅。
薛掌櫃遲疑了一下,道:“少夫人,我正要和您說此事。那位衛先生,和城中幾位厲害的師傅,都有合作。他畫的確實好,幾位師傅也樂意和他合作。而且……”,薛掌櫃頓了頓,道:“這一個月,那位先生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帶了新的圖稿,我看過,很不錯。他想爭取咱們這兒的機會,少夫人,何妨考慮一下?”
她當然知道衛南錚畫的好,只看到他的圖稿的時候,蘇韻是很滿意的。上一世,蘇韻與衛南錚回到他的老家石水鎮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衛南錚都是靠賣字畫為生。
只是她不想再與衛南錚有任何牽扯。
上一世,他們沒有驚天動地的恩怨,只是矛盾越積越深,到最後,倆人都倦了罷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衛南錚早已經離開了京都,此時與她,應該已到了梧州城。衛南錚的科考並未落榜,只是他那未曾謀面的在梧州城穆縣做主簿的大伯,言辭不當,辱了聖上,他也跟著受了牽連,被人檢舉後,撤了榜,因他是個旁支,且與大伯無甚交集,只定了十年內無法再參加科考。
他如今還留在京都,這麼賣力推薦自己的圖稿,應當是為了掙盤纏,此時,他應還是住在那間漏雨的屋子裡。
“他拿來的圖稿再給我看一下吧”,蘇韻道。
“好嘞”,薛掌櫃高興地應了聲。
如此人才,薛掌櫃都想把他招來自己鋪子,只給自己鋪子設計盒子。姑娘們買胭脂,不只挑胭脂,還喜歡漂亮的盒子。
先前京中的胭脂鋪,用的盒子樣式都差不多,自打蘇韻用了兩款新的盒子,一下子賣得好了起來。其他鋪子見了,也跟著學起來。一時間,便有了競爭。
這衛先生,設計的盒子,新穎雅緻,頗受姑娘們喜愛。
蘇韻等著薛掌櫃去裡間取圖稿的時候,外面的雨已傾盆般下了起來。
雨聲之大,說話聲都要提高幾分。
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冒起了一個一個水泡。
蘇韻吩咐彩兒,道:“一會兒你拿好圖稿,咱們就回。”
彩兒走到裡間門口,等著薛掌櫃。
雨幕如簾,視線透過院子,能看到前院鋪子緊挨的街道上,匆匆跑過的路人。
一道清瘦的身影,自雨幕中跑進前院,與店裡的夥計打了聲招呼,捂緊了自己的衣襟,便往後院這邊跑來。
他沒有打傘,渾身已濕透,雙手只顧著捂著衣襟。
衛南錚跑進屋中,看到了蘇韻,側身理了理衣服,從衣襟中拿出已經有些淋濕的圖稿,而後轉過來對蘇韻行禮。
“先生不必客氣。”,蘇韻聲音平靜。
薛掌櫃從裡屋走出來,將圖稿交給了彩兒。
蘇韻帶著彩兒和聽舟,朝外面走去,聽舟和彩兒一人撐起一把傘。
衛南錚在身後出聲,叫住即將邁出屋的蘇韻,道:“雨勢正大,此時出門,恐濕了鞋襪。”
蘇韻微微一愣,外面豆大的雨滴砸著地面。上一世,她與衛南錚感情很好的前兩年,每次雨天,都是衛南錚揹著她行走,他不想她濕了鞋襪,他知道她不喜歡。
聽舟在一旁皺起了眉,轉頭看著衛南錚。
聽舟第一次見衛南錚時,對他印象不錯。雖衣著簡樸,但氣質溫文爾雅,清風朗月。他也第一次理解了京中那些喜好文弱男子的姑娘。
這位衛先生,看著文弱,卻又不失筋骨,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流韻味,盡顯風雅。聽舟有那麼一瞬,甚至覺得,這位先生和自家世子站在一處,也難分伯仲。
但他此時,對自家少夫人實在無禮,哪有男子會關心別人家夫人的鞋襪之事?
聽舟欲上前一步。
衛南錚卻先走了過來,他將半濕的圖稿交給薛掌櫃,道:“勞煩掌櫃,我今日便先回去了。”
說完,對掌櫃和蘇韻行了禮,便又跑進了雨幕中。
已淋濕的衣服,在雨中下墜著,緊貼著衛南錚清瘦的背部,他抬起手,擋了雨,快步跑了起來。
穿過院子,直奔前面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