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姝冷笑一聲,因見這間宮室除了她與鄭綰兩個再無旁人,且也聽不到附近人的心聲,便也不和鄭綰繼續繞彎子,直言道:“鄭姑娘,你說我故意用桃毛毀你容貌?那你又為何要在公主送我的布料上動手腳?”
鄭綰眼神心虛地飄向陸雲姝發紅的頸部,氣焰瞬間萎靡:“我哪兒有!”
【她怎麼知道的?】
陸雲姝在頸部抹了一把,伸手將手指上的一抹紅展示給鄭綰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會真以為你的陰謀詭計得逞了吧?”
鄭綰目瞪口呆地看向陸雲姝:“你!”
陸雲姝嗤笑一聲:“現在這個時節,滿京城中除了你家有桃子,還有誰家有?你平日裡又與晴公主親近,今日你我二人第一次見,你便對我這麼大的敵意,除了你還會有誰?”
“今日又差點害我在眾人面前出醜。”
“鄭姑娘,我不理解,我本無意與你結怨結仇,你又為何偏要揪著我不放呢?”
鄭綰見心思都被陸雲姝拆穿,便破罐子破摔道:“陸雲姝,你不過是一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鄉野村婦,憑什麼能做狀元夫人?憑什麼讓公主當眾受辱?憑什麼讓公主成為京中笑柄茶餘飯後的談資?”
自從晴公主在大婚當日當眾受辱之後,鄭綰身為晴公主的玩伴,也時常受到不少的非議,那些人不敢當面給公主難堪,可卻敢給她難堪,致使她如今都還不曾議親。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陸雲姝。
“如今他沈文辛獲罪,你又憑什麼能逃脫罪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
“你又憑什麼一來京城,便能獲得安和公的青睞?”
“好啊,你不是想知道嗎?那我就來一一告訴你。”
“我為何能做狀元夫人?那是因為我十年如一日的替人漿洗縫補衣服,供沈文辛讀書,他才能有朝一日登科金榜。”
“我讓公主當眾受辱?鄭綰,你說這些話難道不覺得可笑嗎?沈文辛攀附皇權,拋棄糟糠之妻,而公主在明知沈文辛有妻的情況下,還不顧一切地嫁與沈文辛,難道這是我逼她的嗎?”
鄭綰沒曾想到其中竟有這樣的隱情,一時語塞,只怔怔地看著陸雲姝。
“公主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她可憐,難道我這十年如牛作馬般的託舉沈文辛,我就不可憐了嗎?”
“可是……”鄭綰還想辯解幾分:“可那沈文辛與公主大婚前,曾親口告與公主,他未曾娶妻。”
陸雲姝靠近鄭綰,挑眉道:“她身為公主,想知道一個人是否婚配,很難嗎?”
鄭綰眼珠一轉:【是啊,她身為公主,這些對她都不是難事。】
鄭綰又重新回想起公主成婚前的一些事,不甚肯定:【難道真如陸雲姝所說,公主明知沈文辛已婚配,明知沈文辛說謊,還要嫁給沈文辛?】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自己成了京中的笑料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帶上我?】
陸雲姝繼續道:“我為什麼能獲得安和公的青睞?那是因為我於他,有救命之恩。”
說罷,陸雲姝露出自己左邊鎖骨下面纏繞的滲血的紗布。
鄭綰看過,吃驚地捂住了嘴。
【竟是……竟是因為這樣。】
【看著就好痛。】
再看陸雲姝時,眼神不免多了些許的欽佩與不忍。
【也不知道那兩位姑娘是怎麼掉到水裡的,真稀奇。】
陸雲姝聽到一個極微弱的心聲,知曉有人往這邊來了,整了整衣裙,又低聲囑咐一聲鄭綰:“來人了。”
“若待會有人問起來,你想怎麼說都行,不過——”
陸雲姝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兩個說的事實不一致,或許陛下和娘娘會深究,若是深究起來……你做的那些事便都藏不住了。”
“你自己可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