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姬心頭猛跳。
仁安太妃主動提起顏鈺,莫非是願意說一說顏鈺其人了?
“見過幾面。”沈容姬說道。
“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人。”嘆了口氣,仁安太妃說道,“出生後被宮裡的宮娥帶出了宮,四處逃逸,有一餐沒一餐的也就罷了,最可憐的是,眼巴巴的望著從未享受過的父母之愛。”
抓了幾個字眼,沈容姬瞳孔微睜,驚訝道,“顏鈺郎君是宮裡的人?”
逃出宮?
還是剛出生的時候……
幾十年來,南朝可從未有過如此動蕩,唯有……
高祖登基之時。
滅殺過司馬氏。
仁安太妃道,“正是。”
沈容姬小心翼翼道,“前朝有幾位皇子公主,定然是被人一一控制住了,絕無可能遺漏;至於說有身孕的嬪妃,怕是也躲不過劫難,顏鈺郎君若是宮裡的孩子,嬪妾實在是難以想象。”
“以那人的細膩心思,豈會僅僅是盯著嬪妃有沒有懷有身孕,怕是連宮娥們也不曾放過,一一盤查。”仁安太妃眼神一厲,聲音中透著一股恨意,“那孩子出生不足月,又染過風寒,能活到今日實屬不易,乃是有福之人!這一切的恩恩怨怨,找了這個報仇,那個人若是留了子嗣,日後必然也來尋仇,沒完沒了的。可惜這個孩子聽不進去我的話啊!”
“他娘拼了命的生下了他,也不知用什麼法子送出了宮,做孃的,只會祈盼自己兒子一生無虞,平安成長。”
“太年輕了啊!”
以顏鈺現在的勢力而言,造反的話,尚有不足,就此停手,照顏鈺行為來看,也不大可能。
沈容姬不語。
心底更有另外一個疑惑。
顏鈺是前朝皇帝遺腹子的話,那仁安太妃又是何人?
然則想歸想,沈容姬卻是沒有去碰壁的意思,見仁安太妃稍稍收斂了點情緒,問道,“顏鈺郎君數次入宮,已經引起了陛下的注意,此時僅僅是插了眼線,尚未動兵戈,倘若有一天,真的卯上了,太妃是怎麼想的?”
此話一出。
空氣彷彿凝固了。
整個內殿變得尤為安靜,氣氛凝重。
“沈婕妤以為我該如何抉擇?”仁安太妃笑了笑,臉上已然清除方才的悲痛之色。
沈容姬心頭一緊,快速思索該如何回答,身子確是如坐針氈,慢吞吞道,“嬪妾沒有試探太妃的意思。太妃願意將這個秘密告知嬪妾,是對嬪妾的信任……”
仁安太妃打斷她道,“客套話也不必說了。你與陛下近來親密,許多話想來也不用我提點一二,他已主動與你說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如何對付顏家樓?如何對付顏鈺?”
“太妃說笑了,我從哪兒能得知陛下的想法,適才詢問太妃如何想的,也是希望……”沈容姬面露難色,“也是希望兩方都能安好,不動幹戈。”
“不動幹戈?”
“正是。”
“若是說說便能實現,那我希望天下從此再無紛爭,已逝的人能夠複活,可我也知道,這些都只是空想罷了。”仁安太妃苦笑幾聲,忽而眉頭緊鎖,殷切的看向沈容姬,伸出手按捺住了她的手背。
沈容姬驚了一下,愣是沒動。
“太妃?”
“你與陛下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又給他生了兒子,你說的話,他定然會考慮一二。顏鈺那小子既然肯給另一隻鐲子給你,對你也是信任的,我不強求你們放任顏家樓的行為,唯有一求,還望沈婕妤能夠依允我!”仁安太妃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