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此話，紅姑和沈王氏忍不住想要辯解，豈料沈容姬又道，“兩個月前，我不過是運氣好晉封了婕妤，位分不高不低的，做事只得小心謹慎，跟了我許久的鳶華卻是敢在門口大聲喧嘩我的身份。若是傳了出去，不說我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沈家呢，沈家欺君瞞上，枉顧法紀，殺頭的罪名可是逃不掉的。”
“快住口！”沈王氏抖了抖身子，不安地瞥了眼潤止和小桌子，“這種話怎可……只怪你姐姐命不好，還未來得及享受榮華富貴就撒了手，你入宮也是迫不得已，原是沈家對不住你的。至於跟你的丫頭，不懂事盡管罰了便是。”
小桌子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將頭低得更下，主子是什麼情況有何秘密，做奴才的哪敢用心去記。恨不得聽了之後立馬忘了。
潤止提醒道，“沈夫人，您怕是還不知道宮裡最近發生的事，跟隨婕妤的丫頭已經……鳶華姑娘投奔王太妃去了，素墨和鳶落丫頭不幸落了難，不在了。”沈家人能不能藏得住事情她不知道，鳶落和素墨在顏家樓的訊息，是越少人曉得越好。
紅姑訝異道，“鳶落那個丫頭可是個機靈的？”人這就沒了。
宮中竟是如此兇殘？
宅院裡頭的爭鬥頂了天是小打小鬧，揍一頓便罷了，鮮少還會扯出人命，可想而知沈容姬的處境十分不好。
“宮裡死人也是常事。”沈容姬揮了揮手，揉了揉疲乏的眼皮，示意潤止拿過先前留下的畫紙，“我原是想清楚母親對我到底是何態度，不曾想這麼一問，母親竟願意主動為了當年之事道歉。我娘親身份低賤，可你阻攔了她找郎中救命一事卻是真真切切的，她丟了命也是真真的。
不過，既然咱們是一家人，這事我也不想揪著一輩子都不放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逃不掉。”
沈王氏擦拭了飽滿額頭上的汗，應道，“是這個理。”
沈容姬接過潤止遞來的畫，推給沈王氏，道，“畫中之人參與了宮中一樁命案，甚至我幾個丫頭的性命也是這人害了的，若是可以，還望母親出宮後著人去搜查此人。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我記住了。”沈王氏看了一眼，貼身收了去，神情多為凝重，“宮中公主皇子甚多，陛下也尚在壯年，這日後的嬪妃是一批接著一批，你……還是想開一些，千萬別為了爭一時的寵愛丟了命。不值當。”
“嗯。”沈容姬心神複雜地看著沈王氏。
待得沈王氏一行人去後。
沈容姬長舒了一口氣，渾身乏力，靠在椅背上瞅著潤止道，“我是沈家庶女，么兒。”
“婢子知道。”
“奴婢知道。”小桌子也跟著道。
“此事一旦揭發，性命不保，你們如今上了賊船，這會子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一有空還是後悔去吧。”沈容姬無良笑道。
潤止搖頭道，“婕妤慣會打趣我們了。”
“奴婢鬥膽，用婕妤方才的話來說，奴婢和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斷然不會去做自絕生路的事情。婕妤放心便是。”只見小桌子神色鄭重，眼神堅定，委實不像是違心之話，整整十來息時間都是板著一張臉。
頓時惹得沈容姬生笑，旋即輕聲吩咐潤止，盡快去物色靠譜的奶婆，未雨綢繆才能安了心。
夜涼如水，淡淡的月光拂過精緻別樣的莊重庭院，鑽進了紅木窗。已是戌時，四處可見幾條站如木樁的人影，手裡提著燈立在門口，合歡殿內某處小屋內卻依舊是歡聲笑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