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慢慢享用,想要什麼盡管開口!”說完,他朝剛才那個小二遞去一個眼神。
小二明白,於是立刻跑去拿酒了。
許晟打了個酒嗝,然後從衣服裡面掏出幾兩銀子,“啪”地一聲放到桌子上面,不顧掌櫃的挽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酒樓。
“三少爺,要不要我替您僱一輛馬車啊!?”
許晟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走著。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能到什麼地方,不想回府,因為那裡有他不想看見的人,也不想去煙花之地,因為他心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到時只會被人看笑話。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他不該把白玉蘭帶到許夫人面前,也不該答應給她一個交代。這件事錯在他二哥,他從沒聽他說過他對白玉蘭有興趣,為什麼又要對她下手呢?難不成就像外人所說的,他二哥就是一個偽君子?
理智上來講,他不應該相信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人,可是人的感情不能自控,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為白玉蘭著迷,將一顆心栓在她身上。
他現在恨極了那個女人,也恨極了他二哥,更恨自己無能為力,連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也沒辦法將她光明正大地娶進家門。
一想到自己只能聽從父母的安排盲婚啞嫁,像他二哥一樣院子裡住著兩個並不喜歡的女人,他就覺得十分惡心。
“可惡!可惡!”他一手撐著牆壁,一手緊握成拳,額角處甚至暴露出青筋,表情有些猙獰可怕。
路過的人只要稍微側目,他就毫不猶豫地瞪過去,這樣一來,行人都不敢靠近他的身邊。
這是個偏僻的巷道,磚瓦砌的牆壁上面長滿了青苔,周圍堆放著幾只破舊的籮筐,經由太陽暴曬,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許晟靠著牆壁滑坐下來,抬起頭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他渾渾噩噩地想著,就這麼坐一整天好了,反正沒人會發現他,也沒人關心他在什麼地方。
在所有的兄弟姐妹當中,他是最不爭氣的一個——不及許溢寒大氣,不及許玉恆精明,甚至不及常年積病的許子胥,起碼他有超乎常人的耐性和滿腹才情。他呢?卻像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只會吃喝玩樂,明明手中握有好幾家酒樓的管理權,卻不似他二哥那般善於經營,結果將屬於自己的産業一點點敗光,現在還要仰仗著他二哥接濟。
表面上光鮮亮麗,其實不過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難怪白玉蘭不會看上他,就連他自己也開始自我厭惡起來了。
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呢?
誰來幫他?
白玉蘭搬進晚汀苑的事情在許府當中掀起了一陣波瀾,此事堪比當初許玉恆不顧許老爺的反對幫綠喜贖身,然後將她接進自己的院子。外人都在傳,許二少爺就喜歡這些個出身不幹淨的女子,甚至有人添油加醋地將其描述成“不顧家”的風流浪子,因為楊氏懷孕就到外面亂來。
蘇卿恬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不禁想要替二少爺叫屈。畢竟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二少爺竟然為了迎合許夫人而如此委屈自己,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許夫人為什麼會對二少爺那麼冷淡。
雖說名聲這種東西並不重要,就算許二少爺聲名狼籍,只要他還是許府的繼承人,巴結他的人就不會少,也不影響他在生意場上的形象。自古以來,哪個富得流油的巨賈不是處處留情的?二少爺能做到今日這樣,其實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她這邊反倒是最為平靜的,訊息放出來之後,春香雖然纏著她問了一大堆的問題,但她好歹知道分寸,也知道自己性子冷清,不喜歡這些八卦。可是其他院子,尤其是晚汀苑,先是河氏大發雷霆到許夫人那裡鬧了一頓,後是楊氏當著許玉恆的面要上吊自殺。唯獨不喜歡多事的綠喜,在白玉蘭搬進來當天也沒有什麼動靜,據說她在當晚親自跑去白玉蘭的廂房坐了一會兒。
這件事甚至壓過了許淩淩的婚事,原本大家都在為四小姐的大婚忙碌,現在人一搬進來,許多下人恨不得找機會到晚汀苑裡面瞧瞧,一睹那位戲子的芳容,看她究竟長得有多麼狐媚,竟將二少爺的魂都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