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處傳來的聲音悶悶的,許溢寒把玩著蘇卿恬背上的長發,搖頭道:“不後悔,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後悔。”
蘇卿恬想起今晚在大廳和他說的那些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大少爺,你連這個也學蘇卿恬啊。”
“彼此彼此。”
兩人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藿香燒完了,許溢寒怕她被蚊蟲叮咬,於是陪同她一起回房,然後說了兩句體己話,便走向自己的房間。
夜深了,昆蟲鳴叫的聲音令人心煩意亂,而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六天後,許淩淩敲開了各家各院的大門,自己親自前來送上主家做好的“開臉餃”,來到河心苑的時候,是蘇卿恬出來接待,許四小姐將身邊的丫鬟遣走了,湊到蘇卿恬耳邊說了幾句話,便和她一同進了院子裡面。
“大哥已經回酒樓了嗎?”
“嗯,大少爺還有事情要做呢,不宜長時間待在府裡。”蘇卿恬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四小姐不要覺得自己被怠慢了,大少爺他不是那樣的人,只是牽扯到的人實在太多,他確實不好留在許府,否則會落人話柄的。”
許淩淩點了點頭:“你不說我也明白,之前在飯桌上,老太爺確實為難大哥了,他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四小姐理解就好。”
“恕我冒昧問一句。”許淩淩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卿恬:“你和我大哥是不是已經私定終生了?”
“啊?”蘇卿恬怔愣片刻,慢慢才反應過來:“我和大少爺?”
蘇卿恬沒有否認,她潛意識裡覺得許四小姐是個深明大義的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除了保持緘默之外,她對外界的事物都有自己獨到的想法,就像許五少爺一樣,擅長明哲保身。
“之前,我大哥陪同你上寒山寺燒香拜佛,那是你的主意,而不是他的主意,對吧?”
“嗯,他答應帶我遊遍整個蘇州城,只是蘇卿恬不喜歡四處走動。”
“大哥一向穩重持成,我從小時候就十分敬佩他。”說起往事,許淩淩的眼神變得無比溫柔:“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離開許府,我心中一直非常遺憾,沒能和他好好說上一句話。”
“四小姐……”
“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大哥的生身母親去世了,是被人殺害的,兇手是誰,至今仍未找到。”
“蘇卿恬知道。”她老實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心裡的一道傷疤,我理解他為什麼不喜歡待在許府裡面,寧可隻身一人獨闖江湖。”
“四小姐,難道你一點兒都不驚訝嗎?”
“驚訝什麼?”
蘇卿恬想了想,認真說道:“我是一個丫鬟,出身並不高貴,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我根本配不上大少爺,為何你知道了我們的事之後還能無動於衷?”
許淩淩笑而不語。
這還是蘇卿恬第一次見她笑,許四小姐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面部沒有什麼表情,說白了就是喜怒不形於色,很容易給人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錯覺,明明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卻比一般的男子更有膽識。
但她倆卻又不完全相似,蘇卿恬是性格使然,不愛爭強好勝,加上成長的環境不好,對身邊的人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給人感覺十分高冷。其實如果只要接近她,就會發現蘇卿恬只是個普通人,也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而許四小姐之所以如此冷淡,是因為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宅院當中,見慣了大人們的虛以委蛇,於是也給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久而久之,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就好比面具徹底粘在臉上,摘也摘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