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許玉恆知道對方叫他來這裡的意思,都說得這麼明顯了,他還揣著明白裝糊塗就說不過去了。只是白玉蘭這個女人,他自己雖然不喜歡,三弟許晟卻是對她有點兒意思的,如果就這樣送給知府,日後被他知道了,豈不又是一番折騰?
想想就頭疼。
許玉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他只做個順水人情,其他事由他自己解決,這樣一來,就算以後許晟發現這事兒與他有關,也不敢紅口白牙地認定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這樣吧,既然大人請許某看戲,許某便請你吃頓飯,一來一往,我和大人就誰也不欠誰的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男人假意推脫。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你客氣就是不給許某面子了,之前的事還沒來得及答謝,現下又欠了你一份人情,許某實在慚愧。”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如這樣,許某把這個戲班子也一同請去,之前我與他們班主有過來往,也算是點頭之交。”
“好好好!”男人撫掌大笑:“我正等著你這句話呢!你請我一個人是請,請他們整個戲班子也是請,還不如人多熱鬧些,這個主意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去叫下人到最近的酒樓訂個位置。”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戲唱完了,戲子們回到後臺卸妝。許玉恆則和知府親自前去邀請班主,無意間對上白玉蘭的眼神,只見她沖自己微微一笑,出於禮貌,許玉恆回以一抹淡淡的笑容,之後沒再理她。
她的心思就擺在明面上,許玉恆何其聰明,只一眼便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他們這次去的仍是鴻運酒樓,只不過許玉恆已經和梁二世子打過招呼了,說是不需要特別照顧,就當做一般的生意來往。畢竟這種事有一就有二,許玉恆是個生意人,他知道見好就收,不要在意眼前的蠅頭小利。
但梁二世子也是個頗有眼色的人,他知道許二少爺不宜慢怠,雖然口頭上答應了他“親兄弟明算賬”,可私底下還是吩咐酒樓裡的人給他們這一桌多上點心。
菜色皆是時新,就連奉上的茶葉都是頂尖的,許玉恆稍微摸一摸便心裡有數了。
這頓飯吃得也算順心,而他向來不推別人的酒,基本上敬酒即喝,從來不拿捏做作,一輪下來,他幾乎一人喝掉了兩壺紹興女兒紅,虧得他酒量好,否則肯定白著臉進去紅著臉出來。
觥籌交錯間,一個飄然如仙的身影映入眼簾,許玉恆稍一抬頭,就和白玉蘭對上了視線。只見她遞過來一隻斟滿女兒紅的酒杯,笑道:“二少爺,賞臉的話請替小女子喝了這一杯。”
許玉恆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酒席上發生的事,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聲音醇厚而暗啞:“何來賞臉之說,女子敬酒許某一向不推。”
說完,接過她手中的酒便一仰而盡。
在座的人都拍掌叫好,知府更是不斷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誇贊:“不愧號稱千杯不醉!我甚是佩服!”
“大人繆贊,許某隻是喝得多了,早已習慣。”
兩人虛與偽蛇地互相恭維,推杯換盞之間,桌上的人漸漸倒下,最後只剩許玉恆和幾個沒怎麼喝酒的姑娘。他站起來睨了一眼腆著個肚子趴在桌上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
他本想走出去下樓,頭腦忽感一陣眩暈,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不清,原以為是自己喝醉了,但卻沒有半點想吐的感覺,更像是平時熬夜太久頭昏腦脹、四肢虛浮無力,瞧見白玉蘭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心裡“咯噔”一下,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他竟然中了一個女人的圈套,真是可笑。
許玉恆搖了搖頭,拼命使自己清醒過來,白玉蘭已經挽住了自己的胳膊,他心裡感到非常不舒服,卻沒辦法推開對方,只能由著她帶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