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你長命百歲……”
他搖了搖頭:“別跟我說這些場面話,恆兒,老太爺我自認為沒有虧待過你,你所需要的,我已經給你了,天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兒,你得到了一些東西,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許玉恆低著頭不發一語。
“人總是貪心,明明已經擁有了很多,卻還在計較自己所沒有的。”他捋了捋鬍子:“在我心裡,你是許府最適合的繼承人,這還不足夠嗎?”
許玉恆深吸了口氣,嘆道:“老太爺,恆兒明白了。”
他又怎麼知道,他所給予的,正是自己想要的呢?罷了罷了,各取所需而已。
離開春泰苑,許玉恆直接回到晚汀苑去見楊氏。
時間尚早,而他已經用過膳了,許玉恆吩咐下人去叫廚房弄一碗蓮子百合銀耳湯,自己則隻身一人進了楊氏的房間。
印象中,楊氏一直是個安靜溫婉的女人,正符合了他對賢妻良母的要求,從不嘩眾取寵,也從不逾越府裡的規矩,河氏就單說刁鑽潑辣的性子,就夠讓人胃口倒盡,哪怕她長得比楊氏還要豔麗幾分。
許久未見,她依然還是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盤著一個簡單的頭型,胸前戴著一條由明黃色珠子串成的項鏈,珠子渾圓大氣,讓她看起來有些佛性。她將劉海梳成中分,黑發服服帖帖地分開,露出飽滿的中庭,五官也因此顯得明媚溫柔。一雙勝似秋日湖面的眼睛,更是時刻盛滿笑意,只要彎彎嘴角,便叫人如沐春風。
“二少爺,秋盈算算,你也有個把月的時間沒有回來了,秋盈想見也見不到你。”
楊秋盈是她的名字。
許玉恆也不說話,只是笑笑,然後尋了張椅子坐下來,伸手摘過託盤裡的茶杯,長指動了動,杯中不知何時已倒好了茶水。
楊氏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慌張。
“對不起,二少爺,秋盈沒有服侍周到,還要你親自斟茶……”
許玉恆笑著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坐下罷,你總不能讓我老是抬著頭與你說話。”
女人臉上一紅,隨即挑在許玉恆對面慢慢坐下。
“這麼生分?”他微一挑眉,一向冷峻的臉上竟有些許玩笑的意味:“看來我還是得勤回府中,也不知是哪個人在我剛回來的時候就等了一個早上。”
楊氏被他說得兩頰染上紅霞,就連耳後根也不能“倖免”。她垂著頭,低眉順目的樣子令許玉恆心情愉悅。
比起河氏來,她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最近都做了些什麼?”他似是漫不經心地捏著茶杯。
“沒做什麼。”楊氏搖了搖頭:“因為之前和河姐姐惹怒了夫人,她勒令我們禁足一個月,秋盈不敢違抗夫人的命令,到現在還沒出過晚汀苑。”
他有些想笑:“那你整日待在房間裡頭,不悶嗎?何況天氣還越來越熱,夫人給你的月錢夠你熬過這段日子?”
“待在房間裡也好,秋盈怕曬,人說心靜自然涼,我就做做女紅,上次六姨娘送了我一把自己繡的扇子,我得還她一份適合的禮物。”
許玉恆對女人家的這些來往不感興趣,不過耐心還是有的。之前感覺楊氏在他面前總是戰戰兢兢,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大概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因此才敞開了心扉。平時若叫她說話,她恐怕還憋不出幾句,大抵真的對他卸下心防了吧。
也不知是好是壞。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端著一碗湯進來,許玉恆便向她解釋:“這是蓮子百合銀耳湯,清熱去火,喝了對身子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