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已經發覺自己就是那日逃婚的人了吧，蘇卿恬如此想到。
“大少爺，我記得你以前並不信佛，為什麼今日這麼有閑情到寒山寺來？”
“蘇卿恬想來，我便帶她來了。”他絲毫不避忌。
這樣大方，反而令問話的六夫人感到一絲尷尬。她就是許老爺年輕時不顧眾人反對娶進家門的青樓女子，同時也是許歸燕名義上的養母。
因為平時深居簡出，老了之後又開始信佛，所以不怎麼知道外面的事情，包括那日在許府發生的一場鬧劇，她也是事後才有耳聞。
加上從沒見過蘇卿恬，她自然猜不出眼前這人就是那日“逃婚”的女主角。在她眼裡，二少爺生得俊美，性格也是十分討喜，她想不明白為何有人會不願嫁給二少爺，為此還誠心詢問過當日在場的許晟。
如今聽大少爺這麼一說，語氣中帶有明顯的袒護，不得不令她懷疑兩人之間的關系。
許淩淩向來話少，不過這次卻是由她打破僵局。
“姨娘，我們去上香罷，等會兒你不是還要為玉佛開光嗎？”
“對。”她點了點頭：“那大少爺，我們就先走了。”
許溢寒叫住許淩淩：“淩淩，你們是坐馬車出門的麼？”
她似乎猜到她大哥要說什麼，於是回道：“是家裡的馬車，大哥不用擔心，出門前我們就已經和大娘打過招呼了。”
“那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目送兩人走後，許溢寒輕聲嘆了口氣。
“怎麼了？”蘇卿恬問他。
“六姨娘是個好人，但由於出身不好，大家都不喜歡她，只有四妹對她不一樣。”
“為什麼大少爺說她是個好人？”
“她雖然是個青樓女子，我爹也是因為垂涎她的美色才將她娶回來的，但她性子很好，哪怕後來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也從不曾怪罪過誰。”
這話說得奇怪——她不能生育應該是自己本身的問題，為什麼大少爺要說“不曾怪罪過誰”？
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怪，大少爺知道但又不能明說吧。
人多的地方就有鬥爭，何況是許府這樣的大宅院。女人們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做出一些傷害他人的事也不是不可理解，蘇卿恬明白大少爺話裡的意思，但她也不去戳穿。
“她是我娘死後才被我爹納為小妾的，有段時間曾經十分關照我，聽說我要離開許府，她還為此哭過一場，懇求我爹將我留下。”
“大少爺覺得對不住她的一片苦心？”
許溢寒眼眸動了動，略帶苦笑地看著蘇卿恬：“嗯。”
“照你這麼說，你更對不起老太爺了。”
他瞬間釋然：“你說得對，所以我現在開始反思。”
“大少爺只要去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就好了，因為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總有人支援或反對，與其受制於他人而做違心之事，還不如聽從自己的心意。”
蘇卿恬的一番話令他陷入沉思。
兩人一同走出寺廟，按照原來的打算，蘇卿恬本想沿路觀看寺內的一些景點，但到了最後，可以說是散步也不為過。
“蘇卿恬，那你是心甘情願為我打理酒樓的嗎？”
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蘇卿恬怔愣片刻，然後霎時明白他問自己這個問題的原因。
“大少爺，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啊？”他有些措手不及：“當然是真話，我想聽你說真話。”
“那好，我便實話告訴你，開始我並非是心甘情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