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晟給她送去一個不屑的眼神:“你這丫鬟知道些什麼?”
他二哥剛才還在大廳和老夫人鬥智鬥勇呢!不過許晟始終想不明白,許溢寒這麼做究竟是為了綠喜姑娘,還是為了他自己?
別的事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許溢寒一向是潔身自好的,甚至有點潔癖,好比說他不願意讓人踏足他的房間,而且從不在其他人的房裡過夜,就連他這個三弟,也從不曾見過他二哥安心熟睡的樣子。
很小的時候,許溢寒曾被府裡的下人綁架過。那年他二哥才幾歲來著?據說當時剛染上風寒,一直高燒不退,大人給他安排了個下人整天整夜地看著,誰知就出事了。
被救回來之後,他又生了場大病,雖然沒有落下什麼病根,但心理上卻出了點問題——就是沒辦法忍受和人睡在同一個房間,尤其是下人。
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大人的疏忽,一則因為許老爺從不管孩子的死活,二則因為許夫人,就是許溢寒他親娘當時一心想要上位,許溢寒對她來說,不過只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許晟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家姨娘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雖然平時既囉嗦又愛在他面前唸叨誰誰誰的不是,但總的來說還是十分關心自己的。
噓寒問暖少不了,當然啦,給自己牽橋搭線也少不了,為了他這個兒子,他姨娘幾乎要把整個蘇州城待嫁的黃花閨女都去打聽了一遍。
思及此,許晟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世間終歸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蘇卿恬,你看什麼呀?”阿福經過走廊時看見蘇卿恬站在廊下抬頭望著天空,雙眼卻是放空的。
他本想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過去陪她聊兩句,但一想到蘇卿恬估計不太願意和他說話,便又收起了這個想法。
起初他以為蘇卿恬和他是同一類人,無論出身、年紀、見識都和他相差無幾,正好她長得也算不錯,如果自己主動一點,說不定他就能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家中父母也不用老催著他成親了。
但現在看來,蘇卿恬比自己好多了,雖說出身是個缺陷,可妨礙不了她受人賞識啊,比如二少爺、大少爺,還有賬房裡的孫老先生。
從某些方面上來說,自己是配不上她的,還不如早早死了心,把她當做一般的丫鬟看待。這樣一來,那位經常“光顧”茶莊的許大少爺也不用隨時提防著自己了。
“沒什麼,我原本以為天要下雨。”
“都快六月份了,恐怕要少雨咯。”
“嗯,不下雨也好,下雨的話出個門也不方便。”
“你要出門?”他有些驚訝。
“不,不是。”蘇卿恬搖了搖頭:“不是我要出門。”
大少爺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她了。最近她在茶莊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全是有關西域靈蛇鬧事的,二少爺之所以忙得焦頭爛額,說不好聽點,就是在為大少爺收拾爛攤子。
這禍確實因大少爺而起,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還在為諸武的事煩惱嗎?西域靈蛇有沒有將他逼到絕路上?
自己又能替他做些什麼呢?
不能,什麼都不能。
但哪怕和他說上幾句話也好啊,她如今飯吃不好水喝不下,就連孫先生也看出了她的分心,一個人自顧自地緊張、不安,到頭來還是沒有半點用處。
她在想,她究竟怎麼了?
一點兒也不想之前那個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的自己。
如果還能再次見到大少爺,她一定問他秋風堂在哪個地方,離景泰茶莊有多遠,她能不能有空就去瞧瞧,起碼在他出事之後,她知道能在哪裡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