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紅珠這麼一說,李二舅這才覺出點異樣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是的是的,這開鋪子的事是得和你娘好好商量。”他拍了拍頭,又道:“我這都想什麼呢。”
鍾氏卻笑說:“連我也忘了。”看了看紅珠,又道:“也不怪你,那是紅珠有能耐,小小年紀這性子就老成得緊,跟她商量事聽著是有門有路的,誰能記起她不過是個孩子呢。”
紅珠心知雖說這事要問過李氏,但眼下程家的情形,紅珠自覺是能當大半個家的,就是初一提起時李氏有些不願,她也能將人勸妥。在她心裡,這開鋪子的事是定下了。不過既然李二舅跟鍾氏這麼一說,她便自謙一句,“二舅娘抬舉了,若說我有什麼能耐,那也是在你們這早點攤子上練來的,真要論起來,你們可是我師傅呢。”
一句話逗得李二舅哈哈大笑,“你這丫頭,如今我可說不過你了,就是你認我做師傅,我也害臊。”
“你這人臉皮厚得緊,害臊了旁人也覺不出臉紅,就自個高興吧。”鍾氏也笑得歡喜,說著又想起來一事,便說:“如今你家這麼個情形,就是文涵也該正經問一問他。”
紅珠一愣,很快也明白過來鍾氏的意思。即便程文涵年幼,他也是程家唯一的男丁,這家中資財處置都得跟他商量。這麼一想紅珠心中也有些鬱郁,但情知這古代實情如此,笑了笑也應了,“曉得了,回去就跟他們說。”
左右閒話著,攤上做事便也不覺得累,很快就忙過了時辰。待早點攤子一收,李二舅就帶著紅珠去看那選定的鋪子。
那鋪子果如李二舅所言,位置甚好,立在道上就見著人來人往,紅珠心裡就忍不住高興。只因牙行的人不在,鋪子前頭的舊客也未搬走,李二舅也不好帶著紅珠細看,兩人便假做客人,到了店裡稍稍看了一圈。再出來時,紅珠又問了下後邊廂房的大小和方位,李二舅也細細說了。
紅珠在心裡琢磨了下,大抵明白了,便依著那方位又設想了一下那店鋪的佈置章程,也覺得可行,便道:“二舅,我看著這店不錯。”
李二舅一聽也覺歡喜,笑道:“牙行中人說,若是我們要租,這兩日舊客就會搬走,年前這新鋪子就能佈置起來了。”
“不知道這鋪子的主人是誰?好不好說話?”紅珠問。
李二舅摸了摸頭想了一會兒,才道:“似乎是趙家的。”
“趙家?是趙尚書家麼?”紅珠聞言頓時有些訝然,她看了眼那鋪子門面,只覺這兒雖地段不差,但這所謂的不差也是放在城南里頭看的,且這店面看著格局小了裝潢也舊了,實不像那等世家大戶的產業資財。他們看上了,覺得好,但以趙家那兒看,可就有些不夠了。
她疑惑道:“這麼看著有些不像,那牙行不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後抬價哄人吧。”
“這,紅珠啊,你哪兒能這麼編排人呢?這牙行得講究個信用,要是胡說,即便做成了一票生意,又能得多少呢?反倒是失了信譽,往後在這通安都不能立足了。”李二舅皺眉道。
紅珠暗暗吐舌,她又犯了前世的毛病了,笑著說:“是我不懂事胡說的。”
李二舅呵呵笑了笑,只道:“紅珠,你疑心也是尋常。實則這你就不懂了,你想啊,那趙家祖籍雖然在這通安城裡,但百餘年下來也不知有多少房頭了,不定是趙尚書那一支。且就算是,這城南店面大抵也就如此,租客也是小本生意的多,趙家的鋪子還能如何收拾,收拾好了反倒不好租了。”
紅珠一想也是,她這是在古代過了幾年苦日子就把什麼大家氣象想得高了。想來她那姑姑朱妍梅可不就是嫁到趙家的,只是跟那趙尚書一系都快出五族了,日子過的也不甚好,時而回朱家和朱老太太訴苦,走時還拎著不少東西。
兩人又說了些鋪子的大概章程,紅珠便急著回家去跟李氏說鋪子的事了。
“娘,你覺得如何?”紅珠將她跟李二舅商量的事細細說了一遍,便問她道。
李氏這兩年被她勸過不少回,心裡也是認可了那掙錢興家的理,如今說是與李家一道,更是少了擔憂,想了想也是準了八、九成,唯一隻顧忌著朱家這頭生事……
她嘆了一聲,抓了紅珠的手認真道:“紅珠,至你爹去世,你就懂事了,許多事就是你娘我也想不到、做不到,倒是你這個小姑娘做到了。你說那食鋪能開,就開吧。”
紅珠一聽她答應就笑開了,想起李二舅的話,又認真地盯著程文涵看,問他:“文涵,如今家裡只你一個男子,咱們開這食鋪你同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