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出戲,究竟是稱了誰的心,如了誰的意,就不是寧清婉和祁竹君所能夠意料的了!
萃華園至尚書府之間,便是京城最為繁華的長安街。
當看到披著紫色男子披風的寧洛漓出現在長安街頭之時,原本人聲鼎沸的長安街似乎驀然一靜,繼而便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原來尚書府的人說的是真的!這寧大小姐果真是被賊人擄走壞了清白了!”
“什麼大小姐,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罪妾所出,若非是尚書夫人心善,她只怕連尚書府的婢女都不如!”
“說的沒有錯,這寧洛漓身份低賤也就算了,偏生連女子重逾性命的容貌都毀了,如今,就連清白也失,嘖嘖……”
“聽說這寧洛漓的容貌,可是為了救澈世子才毀了的,也正是這樣,太後才會下懿旨將她賜婚給澈世子……”
“澈世子是何等金尊玉貴之人,豈能是她這麼一個低賤出身之人能夠攀附的?就算因為澈世子而毀了容貌,也是她的福分,妄自攀附就是她的不識好歹了!”
……
任憑身周之人的話語如何惡毒,寧洛漓脊背依舊挺拔如松,步伐有若精尺測量過般一絲不亂,就這般一步步走過那些或是面帶鄙夷,或是嫌惡掩鼻,或是指指點點地看著她的人。
然而,就在她經過一座茶樓之下時,一潑水突然至二樓的窗戶之上潑下,將她已然半幹的長發再次潑濕。
眾人越發肆意的鬨笑聲中,一個容貌俊逸的少年姿態悠閑地端著已空的白玉杯倚在窗前,眉目輕佻地開口笑道:“寧尚書的這個長女,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
好皮相?
寧洛漓嘴唇微微一抿,此時的她一身狼狽,披頭散發,臉上更是傷疤未褪,哪裡來的好皮相?
這好皮相三字,顯然是在說她臉皮厚。
“安大少說的是,這寧洛漓的麵皮,當真是讓我等自愧不如啊!”圍觀的眾人紛紛附和著說道。
“不過是一副隨著年華老去的皮相,美醜又如何?反之,若是沒有幹淨的靈魂,就算是皮相再華美,也不過是一具臭皮囊罷了!”寧洛漓緩緩抬起頭,目光暗若星際黑洞一般對上了笑意盈盈的安子皓,嘴角一勾,分明只是一個淺淺的弧,卻比之眾人惡毒譏笑更加刺痛人心。
在這般的目光之下,安子皓莫明感覺麵皮一痛,仿若被千鈞之箭淩遲,當下怒氣騰騰地跳起身來,一指指著她道:“你說誰靈魂不幹淨?你說誰臭皮囊?”
“沒錯,安大少何等尊貴之人,你一個罪妾所生的賤丫頭罷了,居然敢得罪安大少?簡直是不知死活!”
尖銳而錐心的一句話入耳,寧洛漓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早在附身在這具軀體之上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叫寧洛漓的女子活得有多麼的悲慘。
不僅從一個正牌的嫡女被貶為了庶女,更要時刻面對著從妾侍上位的祁竹君,以及為老不尊的老夫人的各種刁難。
否則就憑著尚書府長女的身份,這些人又豈敢這般輕辱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