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歌想到這兒,語氣誠懇地說:“就是想到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才想只修一條去北地的鐵路,阿玉,如果東西不造出來,不擺出來讓天下人看,他們永遠不知道那是什麼,人會害怕未知的東西,卻不會懼怕已有的物件,你得讓大家知道,火車和鐵路若是能修到他們家門口,那會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顏士玉見李暮歌沒有立馬動工的想法,稍稍放下心來。
“可是陛下,國庫沒那麼多錢,明年只能繼續修路,鐵路耗費巨大,而且還不安全,需得再積累幾年。”
一排排鐵放在路邊,顏士玉一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大莊危矣!
見李暮歌皺眉,顏士玉知道這是不滿她所說的幾年時間,顏士玉苦口婆心地勸道:“那鐵路上的鐵若是被人偷了去,全煉成兵器,該如何是好?陛下別忘了,各地還有許多世家盤踞,他們如今乖巧,並非本性如此啊。”
李暮歌當然知道地方上的世家,一個個都不老實,但凡全都老實,她的特種兵部隊也不可能一年滅門好幾家。
就這樣也殺不幹淨。
人心貪婪,催生出的罪惡數不勝數。
“一切的懦弱,恐懼,忌憚與不安,全都來源於火力不足,這條路,必定要修,到時候會有人看著,朕倒要看看,誰敢帶著九族的腦袋去碰鐵路。”
誅九族!
李暮歌上位之後從未提過這個詞。
顏士玉聽到這個詞,便知李暮歌是鐵了心要修鐵路了,她不再勸說,轉而開始設想,什麼時候提修鐵路比較合適。
不能貿然提出,否則朝野內外都會為此事爭論不休,什麼事開始在朝中爭論,那就不僅僅是一件事了,還會牽扯到各人的私心與黨爭。
所以想要修鐵路,還得演一出戲。
李暮歌就喜歡顏士玉這一點,顏士玉能特別快速的結束一個話題。
不會就一件事拖拖拉拉個不停,更不會讓上一件事影響自己的情緒。
比如剛剛顏士玉非常反對修鐵路,當她意識到這件事無法阻止後,立刻就能改變思路,開始與李暮歌討論起怎麼好好修鐵路。
常人會覺得顏士玉反複無常,會不喜她這種性格。
李暮歌恰恰相反,她太喜歡顏士玉這種性格了,因為她本人也是個類似的性子。
效率至上。
商量半天的結果,是第二天刊登的長寧城報紙上,頭版頭條全都是北州暴雪一事。
原本準備好的上元節稿子,只能退居二線,沒法佔據最大塊版面了。
加班加點寫出來的雪災報道,用非常冷漠客觀的口吻,詮釋了北州如今的慘狀,然後在官方的報道底下,還有一篇篇小故事。
全都是雪災故事。
當然不是編輯親歷北州寫得,她們倒是想去,問題是現在去了,就沒法一夜之間寫好報道了。
所以她們蒐集了一些過往民間發生的小故事,寫在了上面。
貧窮的一家好不容易攢夠錢,蓋了新房,日子變得越來越好,卻在一個夜晚,新房被暴雪壓塌,一家幾口全都被埋在了雪裡,當賑災的府兵清掃積雪後,看見了他們的屍體。
老者好不容易活下去,卻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食物不夠,老者餓著自己,將僅剩的口糧給了孩子們。
年幼的孩子被父母保護好,沒被壓死,等到了賑災的府兵,可當孩子卻因為寒冷,高燒不斷,缺少藥物,在一聲聲阿孃阿爹的呢喃中沒了氣息……
一個個小故事,讓看了報紙的長寧百姓,心被刀了一下又一下,心軟的人更是哭得泣不成聲。
民眾的情緒被壓抑到了極點,只等著一個火苗落下,就會迸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