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醫學生在太醫院內學習,就是打打下手,學一學家傳的醫術,從太醫們身上很難學到有用的醫術,除非他們入了太醫的眼,成了太醫的親傳弟子。
現在醫學院的教學方式,就是讓所有太醫,都將自己的本事拿出來,平等教給每一個醫學生。
當然,人的能力有高有低,上同樣的課,學生學到的東西也會不一樣,真正精妙的本事,不是太醫們想要教,就能教給學生的。
教了也學不會。
所以是現代的老師和學生的關系,疊加上了親傳師傅與弟子的關系。
那些學得快,天賦高的學生,就可以拜入太醫門下,學更多本事,天賦一般的學生,學學太醫們平時教得知識,也夠他們鑽研一輩子了。
不過在新鮮事物出現後,總會有一些人抱著老舊的東西不放,認為新的永遠比不過舊的。
農學和醫學兩個學院建立的過程並不順利,國子監的博士與太醫院的太醫們中,都有相當一部分人,不願意看見兩者存在。
反對的摺子紛紛飛向李暮歌的桌案,還有禦史彈劾李暮歌的摺子,認為李暮歌這是在改變祖制,且是往壞的方向改。
種地的庶民與看病的醫工,全都是低賤的行業,怎麼能跟學子們一樣,形成專門的派別,甚至安排官員前去授課?
國子監讀書的學生,身上大多是有功名的,就算沒有功名,那也是世代簪纓的家族出身。
一群庶民與醫工,憑什麼與國子監的學子們有同樣的待遇!
這是尊卑不分!
起初只有幾個禦史在此事上彈劾,後來相似的聲音越來越大,形成了巨大的輿論。
甚至坊間都開始有人在談論,一群種地的庶民與身上沒有功名的醫工,憑什麼與士族平起平坐。
士農工商,農與工就該低士族一頭!
然後在混亂之中,又有人說起了商業街,說新安縣的商業街裡,給了商賈們很多便利,聽說商業街的法條在制定的時候,詢問過商賈的意見。
商賈低賤,他們怎麼能碰政事!
這下子是真炸開鍋了,農、工與商三個群體,竟然敢和士族對上,瘋了不成?
李暮歌還沒提過讓商賈可以科舉的事情,長寧就已經先一步炸開鍋了。
“現在事情鬧得這樣大,整個長寧到處都能聽見有人議論此事,你說,是大家年底了,閑得慌,所以沒事兒多說話,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李暮歌身為輿論風暴之中的一員,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揣測,她應該會急得睡不著覺。
誰知她不光吃得好睡得好,還有空閑的時間,跟人在這兒下棋。
好不容易回長寧,剛回來就被流言蜚語糊了一臉的顏士玉,此刻就坐在李暮歌對面。
聽了李暮歌的話,顏士玉果斷選擇後者。
“自然是有心人推波助瀾,不過年底了,大家是有點兒閑了。”
顏士玉落下一子,她這次身上的麻煩也不小,新安縣商業街由她全權負責,出了問題,肯定是要找她。
“這幾日,溫少卿總是來遞摺子,估計是想要臣出面,為他說兩句話,也是難為他了,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卻還是要被同僚暗地裡罵是趨炎附勢的小人。”
顏士玉一想到溫崇文最近被說得整個人都陰鬱下來的模樣,就想笑。
“少笑兩聲,小心下次溫少卿躲著你走,到時候你做什麼都不方便。”
李暮歌感覺顏士玉快把功德笑完了。
顏士玉果斷閉嘴,可惜還是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主要是溫崇文這人,以前就有點兒牆頭草的意思,總是不堅定。
其實能理解,以前溫家沒倒臺時,他是溫家的遠房親戚,明明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走到大理寺少卿這一步,結果在外人看來,全都是靠得前大理寺卿溫川。
後來朝堂之上局勢幾番變動,就因為他頂著個溫姓,哪怕他沒有親近溫家的意思,還是被動捲入糾紛之中。
幾次下來,他能保住小命,還能保住自己的官位,沒點兒本事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