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溫少卿稍候,有件事,在下想要問問少卿。”
顏士玉見人要溜,趕緊叫住。
“顏侍郎請講。”
“是商業街的事情,殿下當初說商業街就如東西市一般,是將商家聚攏在一處,買賣東西的場所,但長寧城外,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大的集市,而且殿下還說,要適當減免商稅,鼓勵商人前來開店,有關律法,在下實在是不敢隨意改動。”
商業街的事情,溫崇文多少知道一點兒。
這事兒是太子安排下來,專門叫顏士玉來辦的,市舶司的人也跟著顏士玉來了好幾個,溫崇文不敢瞎打聽。
沒想到這裡頭還有他的事兒。
“改動律法,重擬商稅條例,這些事情,顏侍郎應該去問問劉侍郎。”
刑部對律法的瞭解,比他這個大理寺少卿要強得多,而且刑部能直接上奏,請求改動律法。
不過只適用於一處商業街的 條例,估計都不用多費事,劉仲敬一句話,刑部那邊就會透過,殿下沒意見,就能直接實行了。
綜上所言,找劉仲敬更好。
顏士玉豈會不知找劉仲敬最合適,但是劉仲敬這個人,他特別的迂腐。
對,迂腐,很難想象,一個做官做到一部侍郎的人,竟然會被顏士玉說是迂腐。
這個迂腐不是體現在劉仲敬不喜女官,或看不上女官,他是從盛天時期長成的學子,對女官接受良好。
他的迂腐,單獨針對律法。
說到這兒,顏士玉對著溫崇文大吐苦水。
她說:“此前去尋過劉侍郎,他硬說商賈之人狡猾,最喜欺軟怕硬,說如今的商稅已經十分優待他們,更改為更有利於他們的商稅,恐怕平民百姓會沒有絲毫出頭之日。”
溫崇文聞言,遲疑地點點頭:“劉侍郎所言,倒是有幾分道理。”
“有什麼道理啊,商業街上的鋪子本來就不是讓平民百姓去開得,就算商稅再低,和百姓也無關,附近的大商賈遲早會過來,那些店鋪與地段,輪不到平民百姓來買。”
溫崇文又點了點頭,說:“顏侍郎所言不錯,那些店鋪價格昂貴,普通百姓根本承擔不起租子。”
“像是商業街的條例,本來就是可以隨時更改,現在的情況就好比是安置流民,面前都是荒地,若是不許出去三年免租,地歸其所有,流民豈會去墾荒種地呢?”
溫崇文再次點頭,直言:“顏侍郎說得極是,需得給出好處,才能讓那些大商賈盡快入駐。”
顏士玉都想握住溫崇文的手,晃一晃了。
溫少卿懂我啊!
“所以你說劉侍郎是不是太迂腐固執了些?先定個優惠商賈的條例,等那些商賈在此聚集落腳,生意好起來,咱們再改回來不就得了?那些商賈全都過來,能給附近百姓省多少事啊!新安縣本就四通八達,屆時百姓們不必出城,就能買到來自天南地北的物品,價格還會比以前便宜許多。”
溫崇文重重點頭,“對,此舉是雙方利好,顏侍郎剛剛說的話,可與劉侍郎說過了?”
“說了,一次不差。”顏士玉叉腰吸了口氣,又吐出去,這才頭疼地說道:“可他就是油鹽不進,說商賈會聯起手來,坑害百姓,商稅低物價高,到頭來還是百姓吃虧。”
“劉侍郎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商人重利,他們只會逐利,不會為民著想,顏侍郎可有法子制止此類事情發生?”
“那還不簡單,誰敢哄抬物價,就砍了誰!”
此言一出,溫崇文表情一僵,不僅表情僵住,他渾身都僵住了。
該說不愧是那位殿下一手提拔上來的大臣嗎?行事風格,似曾相識。
就是太粗魯了點兒,不聽話就砍了,她是認真的嗎!
溫崇文想從顏士玉臉上看出些許開玩笑的痕跡,結果看了半天,顏士玉臉上只有認真兩個字。
沒錯,顏士玉是認真的。
“顏、顏侍郎,這樣不太好吧,他們也沒犯大錯,大莊律法裡沒有一條是說,商家漲價,就得把商人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