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棠說著,拿起梳子為楚嬪梳起了頭發,發絲之中有一兩根白發,紅棠權當沒有看見,將其藏在其餘黑發之中。
“看來這位公主在朝堂上表現極佳,咱們大莊的這位太子,什麼都好,就只有小心眼這一點,實在是有失太子風範。”
以前不喜大公主得先帝喜歡,後來又不喜皇帝對大公主另眼相待,偏偏他再如何不喜也沒用,他只是太子,管不到先帝和當今陛下頭上。
楚嬪哼了一聲,若她兒子是太子,什麼大公主和十四公主,肯定都不會讓她兒子心生忌憚,因為她兒子性情最為穩重,比之太子要強上許多。
只要太子一日是太子,任誰都不可能越過太子去,太子明明已經有了最好的出身,他卻還不知足!
憑什麼他想娶楊家女便娶了,而她兒子想要娶楊家女,竟是無人同意!
她兒子哪裡比不上太子!
楚嬪想到這兒,面容一陣扭曲,她看著鏡子裡怒火中燒的自己,冷聲問道:“皇後那裡還沒有任何回信嗎?”
“娘娘,最近鳳儀宮事情有些多,皇後娘娘一時半會兒無暇顧及其他,不如再等兩日?”
紅棠有些害怕得縮了縮脖子,她感覺到楚嬪的憤怒已經無法壓制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巴掌就扇到了紅棠臉上。
“娘娘息怒!”
紅棠後退半步,手裡還攥著梳子,人已經跪倒在地。
她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卻不敢伸手去捂,生怕一個小動作又引來楚嬪的怒火。
“皇後已經拖了本宮足足兩個月了,之前說是為了萬壽宴,沒有時間,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沒時間?因為六公主死在鳳儀宮嗎?良嬪都不計較,她難道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皇後風範,為六公主伸冤不成!”
紅棠一句話不敢說,只在地上磕頭求娘娘息怒。
楚嬪發了一陣火後,心裡舒服了些,隨後她又坐回位子,任由紅棠將額頭磕紅了,才開口讓她起來。
“明日讓吳王入宮。”
吳王就是她兒子七皇子的封號,紅棠張了張嘴,應了聲是,眼底滿是愁苦。
楚嬪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讓紅棠繼續為她梳頭發。
第二天一大早,紅棠就親自出了宮門,她手持紅玉宮的令牌,直奔吳王府上。
正常來說,還沒成親的皇子公主是不能在外建府的,那是因為一般沒成親的皇嗣,身上沒有封號,不知定個什麼形制的府宅。
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經有了封號,自然可以根據他們的封號建宅院,所以兩人早就已經搬出宮去了。
紅棠到了七皇子府上,剛要敲門,就發現旁邊的巷子裡走出來幾個人,拉著長長的板車,板車上全是稻草和破布,像是早晨出城去扔不要的舊東西。
紅棠盯著那板車看了一會兒,如果是尋常的稻草和破布,根本沒有多少重量,無論是板車還是拉扯的驢子,肯定都輕飄飄的,可此刻,板車的車輪轉動時,聲音很沉重。
而那拉車的驢子,一步一個腳印,踩得結結實實,顯然也是費了力氣。
那板車上,絕對還有別的東西!
紅棠呼吸沉重起來,她下意識跟在板車後頭追了一小段距離,終於在一個拐角顛簸後,看見板車上的稻草間,滑落一根手臂。
那是屬於少年人的手臂,上頭一層層全是傷痕,除了最常見的刀槍劍戟等武器造成的傷痕外,還有拳頭擊打留下的青紫,看著十分嚇人。
紅棠只覺得自己半張臉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看著運送板車的人習以為常地將那根手臂塞回草堆裡,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她躲在角落中,直到那板車和人徹底消失,才敢喘氣。
她回頭看了一眼吳王府所在的大街,又看了眼那板車消失的小巷,最後認命似得閉上眼睛,整理好衣擺,沉默走向吳王府大門。
敲響大門,紅棠將話帶到,婉拒了吳王府侍衛的邀請,並未入內,只說自己要盡快回宮,以免被人察覺不對。
吳王府的人沒有懷疑她,紅棠出了吳王府,便往文綺樓去了。
昨日探聽有關長安公主的訊息,紅棠聽說了長安公主還在國子監讀書,隨後她又聽說,長安公主幾乎每日中午都會在一處名為文綺樓的酒樓吃飯。
酒樓魚龍混雜,裡面什麼人都有,紅棠覺得這個地方,是個極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