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草原遊牧民族不可調和的矛盾,是屬於中原耕種民族的宿命,穩定和不穩定必將會有一戰,兩邊都不願意打,可誰都不能停手。
為了生存,都要一直廝殺下去。
“前些年還好,這幾年草原王庭屢屢內戰,他們那邊大小部落之間的矛盾,比與大莊的矛盾更深,如果不好好養一養,他們自己都能將自己給打滅了國。”
良嬪足不出戶,卻對西北的事瞭如指掌,甚至還知道草原王庭內部的事情。
李暮歌是站在後世的角度看如今,在她生活的年代,草原與中原早就一家親了,根本沒有戰事,她對草原的所有印象,都站在一個時間的頂端,她在俯瞰時間長河裡的草原。
那她能看見的,只有草原的輪廓而已。
良嬪生活在這個時代,她看見的是當下的草原,草原是什麼模樣,她看見的就是什麼模樣。
“母妃怎麼會知道得如此詳細?還請母妃教我。”
李暮歌不喜歡良嬪歸不喜歡,她不喜歡的人多了,但這些都不妨礙她學習知識。
良嬪此刻看上去特別正常,剛剛那個發瘋怒吼的人,像是從未存在過。
“書中自有黃金屋,一切都在書裡,你六姐不愛讀書,你以前也對這些不感興趣,現在難得你想了解,一會兒遣人到梧桐殿拿幾本書過來便是。”
“好。”
李暮歌低頭,手指摩挲杯沿,熱氣在手指尖凝結成小水珠,有些微潮濕的感覺。
被燙得縮了縮手,李暮歌看了眼外頭,天色已晚。
“母妃,你知道大皇姐一直在查西北軍嗎?”
“自然,她應該是在查那一批有瑕疵的武器吧?榮陽拿西北軍的人來暗殺你,大公主是個特別敏銳的人,估計她看在看見那箭矢的時候,就懷疑西北軍有問題了。”
良嬪疲憊地掀了掀眼皮,她的身體很睏倦,精神卻一直很亢奮。
這讓她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紅來。
“母妃……”
“你一定要借她們的手,替你六姐報仇!你六姐死得這麼慘,絕對有人害她!她死在皇後寢宮,皇後不會對她下手,但也不一定,若是皇後知曉你六姐用了巫蠱之術,她會動手的,是太子,不!也有可能是大公主,她想要讓你六姐頂了她的災星之名,還想禍水東引,讓災星傳言落在皇後身上,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
剛剛還很正常的良嬪,突然又開始憤怒起來,怒火讓她無比難受,她嘴裡怒罵著懷疑的物件,手邊的茶盞與糕點,都被她掀翻在地。
李暮歌見狀不妙,趕緊喊人,好在樓心澄就在梧桐殿那邊守著,她喊一聲,對方很快就過來了。
給良嬪來了幾針,良嬪身子一軟,倒在了宮人懷中。
李暮歌讓出了主臥,讓良嬪躺著,自己則跟樓心澄出去尋了個安靜角落談話。
“母妃這是怎麼回事?剛剛她特別正常,轉瞬又暴躁起來,像是變了個人似得。”
正常的時候和以前的良嬪沒什麼兩樣,一旦暴躁起來,就好像是身體裡關了一頭野獸,李暮歌從良嬪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兒來自於人的理智,只有滿滿的憤怒。
樓心澄不語,只是一味思考該怎麼跟李暮歌說。
良嬪這個病,她以前也見過,而且還見過不少,不過一般都是冷宮妃子得這種毛病。
良嬪的症狀還比較輕,等到後期,會神志不清,每天迷迷糊糊神神叨叨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著可嚇人了。
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會自殘自戕,又或者是傷害到他人,是十分危險的病。
樓心澄拱手一拜,滿是歉意地說道:“殿下,卑職醫術不精,恐難治癒娘娘。”
治不好,這種病一點兒都治不好,只能每天尋人看著她,最好是將人牢牢看住,以免發生悲劇。
李暮歌見樓心澄一臉難色,便知這次病是真棘手了。
先前才聽說良嬪身體好了,李暮歌還想,一個人遭受重大打擊後一病不起,怎麼可能哭一場就好了。
人的身體再神奇,也沒神奇到這份上吧?
現在看來,確實沒好利索,身體好了,精神沒好,反倒精神病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