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士玉無奈,一聽便知殿下很少出城,白天哪兒有那麼多人出城啊,除了傍晚外,任何一個時間出城都不會堵。
顏士玉沒多說什麼,利索地上了馬車,給李暮歌騰出地方後,她拿出書安靜看書,李暮歌躺在軟榻上便睡了過去。
好幾年沒這麼熬過夜了,一時之間還真有點兒不太適應,李暮歌睡前心想,她高三那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那時候天天午夜睡覺,淩晨五點就起床,一天睡不到六個小時,她還能活蹦亂跳得參加高考。
現在睡了六七個小時,竟爬不起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李暮歌被顏士玉叫醒後,眨了眨眼,很快目光恢複清明,路上補眠效果顯著,她現在精神抖擻。
“到了?”
“回殿下,到了,外頭就是大殿下送與殿下的莊子了。”顏士玉面露難色,“就是這莊子,好像有些窮啊。”
“原是大皇姐的莊子,還在長寧城附近,能有多窮?快讓開,本殿下這就下去看看。”
李暮歌對貧窮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現代一些農民過得日子都很苦,土坯房、木板床,身上的衣服甚至可能還有補丁,那可是在工業大爆發後的現代。
古代只會更差,不可能更好。
縱使李暮歌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當她看見這個世界最底層的農民時,依舊無語凝噎。
身上的衣服別說補丁了,連整塊布都沒瞧見一塊,腳上踩著草鞋,一看便知是最便宜的那種,頭發如雜草一般,枯燥無光,臉是黑的,瘦的全是骨頭,手腳很細,肚子卻有些凸起,臉甚至還有些浮腫。
大莊是不是要完了?
李暮歌看到這些人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如果一個國家的百姓過成這副模樣,那這個國家絕對要完了。
顏士玉看到後則大怒,“管事呢!管事在何處!為何只有佃農在此!”
顏士玉剛剛在馬車上只看了一眼,因為距離比較遠,只看出這些農戶穿得比較破爛,沒看出人的具體模樣。
甚至因為這些人餓得浮腫,遠看著好像身上還有些肉似得。
沒想到湊近一看,竟是這副面容!
李暮歌分不清普通百姓和流民,顏士玉卻是知道的,她家在京城附近也有莊子,在老家更是有塢壁,正經百姓什麼模樣,她最清楚不過。
士大夫們能稱呼大莊為盛世,總歸是有些原由,不可能閉著眼瞎吹。
那群流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說話,最後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稍微體面一些,頭發花白,牙都要掉光了的老人家。
老人家顫顫巍巍上前,行了一禮,說道:“老朽見過大人……”
“老人家不必多禮,在下沒有官身,老人家可稱呼在下為顏六娘。”顏士玉面對瞧著年紀比她祖父還大的老人家,不敢怠慢,收斂了怒容。
老人家有些激動,顫著聲音問道:“可是東安顏家的女郎?”
“是,老人家知道東安顏家?”
“老朽正是從東安附近逃難而來的難民,我等衣衫襤褸,汙了女郎的眼,還望女郎恕罪。”
“老人家不必如此,流離失所非爾等所願,如今你們已經有田有戶,將來好生種地,在此綿延生息便是。”
顏士玉沒想到眼前人是東安附近的百姓,她心下疑惑,沒聽說這兩年東安附近有大災,怎麼會有難民跑到京城附近的?
這疑惑她沒有直言,而是放在心裡,等莊子管事出來解答。
沒成想那老人家說,莊子前些日子易手了,管事一家早就打包行禮離開,只留下偌大的莊子和他們這十幾戶佃農在此。
如果有什麼想知道的,女郎盡管問他就行。
顏士玉這下無語了,要不是知道大公主現在很看重十四公主,她都要懷疑大公主是不是有意為難十四公主了。
這麼大一個莊子,就留了不足百的人手,還全都是佃農,要如何上手管理啊?
顏士玉還待再說什麼,李暮歌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