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休沐日,國子監大門絕不會關閉,她和顏士玉還得上學,要做好萬全準備。
此刻李暮歌和顏士玉已經從大公主府出來了,顏士珍今晚留宿大公主府,顏士玉打算將李暮歌送到宮門前再離開。
從大公主府出來的這一段路,是兩人今日少有的單獨談話時間。
馬車之中,兩人相對而坐,關系比之前要更親近一些,總算有些朋友相處的輕松模樣了。
顏士玉還以為李暮歌會跟她聊聊當下局勢,沒想到李暮歌開口會是如此日常的畫風。
顏士玉驚奇地問道:“殿下會觀天之術?”
“不會,這幾日春雨頻頻,天地之間濕氣濃重,多半要下雨。對了,有件事忘了同你說,昨日我去了華景宮祭拜十皇姐,淑妃娘娘攔住我,說了一大段話,具體內容記不清了,只有一事我記得清楚。”
李暮歌像是突然想起,隨口一說,“淑妃娘娘說,十皇姐死於巫蠱之術。”
顏士玉聽到最後四個字,全身寒毛直豎,一種積攢在王朝之中數百年的威壓隨之而來,這四個字代表著前朝的腥風血雨,也代表著本朝的絕對禁忌。
顏士玉壓低聲音,用氣聲道:“殿下,她要害你,你可千萬別上當!”
“我知道,她想要禍水東引,裝瘋賣傻罷了。”
李暮歌看書的時候,對書裡這群人的印象都很深刻,參與小說主線的人,全都有一顆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心。
在小說中後期,十公主與十一皇子參與奪嫡大戰輸了,一個廢了一個瘋了,當時淑妃處境比現在更差。
書中的淑妃不光沒有認輸,甚至還改弦更張,扶持別的皇嗣與新帝繼續鬥爭,直至大局定下,她徹底宣告失敗而亡。
淑妃簡直是個戰鬥瘋子,兩個孩子都死了固然會讓她大受打擊,但不至於瘋瘋癲癲。
況且她怎麼可能那麼好心,免費送給李暮歌一條關鍵線索?在淑妃眼中,李暮歌是間接殺害她兒子的兇手,李暮歌絲毫不懷疑淑妃對她存有怨恨。
顏士玉見李暮歌神情清明,便知李暮歌完全清楚其中彎彎繞繞,這讓她鬆了口氣。
“殿下英明,殿下既然清楚,何苦去蹚這趟渾水?十公主已死,與殿下又沒有……”關系。
真的沒有關系嗎?
顏士玉頓了一下,莫名想起了李暮歌在水下殺死十一皇子的那一幕,她早就查清楚了,在太學的時候,十四公主飽受十公主與十一皇子欺負,甚至到了後期,都不敢去上學了。
十四公主會恨到殺了十一皇子,她難道會大發慈悲,放過十公主?
李暮歌只見顏士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從懼怕逐漸變為驚悚,疑惑地“恩?”了一聲。
“殿下……”顏士玉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問。
直接問十公主是不是你殺得?顏士玉覺得自己敢問,下一個上了十四公主暗殺名單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李暮歌略一琢磨,便明白了顏士玉在怕什麼,她嗤笑一聲,態度惡劣地問:“你怕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顏士玉尷尬一笑,她確實沒有幹過壞事,但對於皇嗣們來說,殺個知情的官家小姐,順手的事罷了。
“做了虧心事的惡人,也不會怕鬼敲門,在下從不怕鬼,在下怕人。”顏士玉也不掩藏自己的膽小,她的理想抱負還未實現,不想將命浪費在皇家內部鬥爭之上,“殿下若是真出手了,掃清尾巴便好,只要沒人能查到,那便是萬事大吉。”
“可惜我是借刀殺人,那刀原是旁人砍向我的致命一擊,淑妃不將我拉入局中,我也早在局內了。”
李暮歌索性坦白,之後顏士玉要與她一同在國子監內活動,顏士玉知情的話,能夠幫她辦不少事情。
顏士玉神情一肅,認真說道:“殿下,臣女願聞其詳。”
自稱臣女,態度很端正。
李暮歌抱臂後仰,靠在軟塌上,緩緩說道:“淑妃背後的肅國公一脈經此事元氣大傷,覃家現在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送新的覃家女入宮,盡快懷孕誕下皇嗣,另一個則是在長成的皇嗣中,挑選一位沒有母家,或母家勢弱的皇嗣扶持,你覺得,覃家會選哪一條路?”
“覃家人聰明,算無遺策,臣女猜測,他們會兩個都選。”
“巧了,我也這樣認為。但這兩條路都不好走,前腳才出了事,後腳覃家便送人,淑妃豈會容忍此等大辱,定會百般阻撓。再說第二條路,現今大皇姐與太子實力一騎絕塵,選誰能對抗他們呢?”
顏士玉聽出點兒味了,她沉了臉,表情嚴肅得有些嚇人。
“殿下想成為覃家支援的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