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繼母因為賭博把家裡所有的一切都賠了進去,還記得在醫院被一群黑社會的人堵在病房裡,我還差點被侮辱,現在想想都還有些後怕。
不過繼父說到做到,從那一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跟我有任何聯系,而我也以為繁冗的事情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曾經哺育過我的人。
突然覺得自己很沒有良心,甚至壞透了。
就在我自責懊悔之下,雲錦又說:“你知道除此之外季家還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嗎?”
我把頭扭向雲錦,漆黑的夜晚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可以看見她明亮透徹的目光,她看向我,淡然道:“你的繼父過世之後,季涼澤的老婆也跟著別人跑了,大概是因為你的繼父治病花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你的繼母也成天賭博死心不改,生無可戀才離開的吧,不過我聽別人說是因為季涼澤的老婆遇到了一個有錢人,似乎是一見鐘情,那人一直對季涼澤的老婆窮追不捨,大概這樣一比較,自然就跟著變心了吧。”
真是一場悲劇,想到以前繼母怕我會跟季涼澤在一起成天把我看成眼中釘,如今兒子的老婆就這樣離去,或許繼母的心也受到了不少的刺激吧。
“還有還有,”雲錦越說越來勁,拉著我說:“大概是別人告訴季涼澤訊息,所以季涼澤知道自己老婆要跟人跑了的時候去追,結果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這麼嚴重?!”我驚呼,盡管時隔多年我對季涼澤這個人沒有了什麼感覺,但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確實讓我意想不到,也不免在心裡替他嘆息。
“不過又怎樣了,他這樣的人就活該,沒有什麼本事就知道整天跟自己老婆吵吵鬧鬧,是個女人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長久的。”
面對雲錦的吐槽,我並沒有跟著添油加醋,並不是我對季涼澤還有什麼想法,而是這些年過去了,對於他的性子,我早就已經看透了,我既不在這個時候對他有任何批判,也不會同情,只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角度對他的事情淡漠的聽聽罷了。
“總而言之,你當初離開那個沒人性的家庭是對的,還好老天讓你遇到了真正的家人,你看現在過得多好,又是大老闆又是有錢人。”
雲錦花痴的樣子讓我忍不住鄙夷了一下,不過想想也是,誰又會像我一樣擁有這麼好的運氣,在經歷苦難之後還能幸運的遇到了自己的家人,並且過得還算自在。
“睡覺吧,已經很晚了。”聽完雲錦告訴我的這個訊息,心情有些複雜,只好用睡眠來化解。
互道晚安之後,原本以為我可以睡著,卻整夜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繼父過世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就像一個小刺,不小心紮進我的手指頭,雖然不是很痛,卻讓我每一秒都記掛著。
因為不安,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從雲錦那裡知道了季涼澤現在住的地方,讓幹媽照看晨夕,我獨自一人帶著些水果打算去看看。
那是一個老城區的衚衕,裡面大多數住著的都是老年人,環境倒不是不幹淨,就是有些壓抑,我每走的一步都讓我心裡很難受。
彎彎曲曲的走了好幾條小道,我才從一個拐角處看見了季涼澤的身影,他杵著柺杖坐在地上,旁邊放著一張小凳子,面前擺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時不時有人經過時他便一邊擺弄著手中的鞋子,一邊喊著說:“先生小姐過來擦鞋,保證讓你滿意。”
想起曾經的季涼澤對這種職業是很不屑的,可以說是因為他臉皮薄所以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能選擇的工作,卻沒想到現在竟以此來維持生計。
看來老天對他的懲罰也算是夠重了。
我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停下,他手上的活停住了,擦了擦手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抬頭時我看見了一張蒼白又頹然的臉,嘴巴和下巴一圈都是黑色的鬍渣,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刮過了。
隨後我微微笑道:“好久不見。”
“涼……涼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原本有些笑容的臉尷尬的僵在那裡,隨後低著頭平靜的說:“好久不見。”
“你不打算請我坐嗎?”
他假裝擺弄著手中的東西,低著頭隨便指了指讓我坐下,我知道此刻的他並不想見到我,但無論怎樣至少當年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方式,我並沒有任何的歧視或者偏見。
“最近過得好嗎?我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我主動搭話,眼神不自覺的撇向了他耷拉著的一條腿,似乎被傷的很重,不然那條腿跟健全的另一隻想必也不會消瘦很多。
他點了點頭,附和著說了句嗯。
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著說下去,只好看著他把手上的活的幹完,然後見他手忙腳亂的將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放在一個大箱子裡。
這時,他緩慢的站起來,但又迅速的將箱子提起來,似乎是想要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我想要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