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出口的時候,每一句都像是有巨大的阻力堵在喉嚨中,但一旦沖破,順暢無阻,彷彿獲得了新生。
“我知道,我都知道。”
楚蒔川溫言撫慰,猶如夏夜裡的微風,吹進我的身體,驅趕那浮躁的心靈。
他抱著我的手似乎收緊了,似乎想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裡永不分開,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情緒慢慢被撫慰。
那天我才真正知道楚蒔川回來的原因很簡單,自從他去照顧柳水柔,就派人在暗處保護我,每天彙報我在做什麼。
去美國後他更加關心我的生活,自從聽到手下的人說我吃不好睡不好之後,他毅然決然的丟下柳水柔回了家。
他說,不管身處何地,只要季涼茴過得不好,他會披荊斬棘的回到她身邊。
這是我聽的最真切的甜言蜜語。
但生活不只是這些,該面對的事情原來比我們自己預估的還要糟糕。
時間往後移了五天,楚蒔川正常的投入到工作裡,雲錦打電話給我說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買寶寶的衣服,硬是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得我也滿懷激動的跟著她出去買孩子的衣服。
買完衣服,我有些餓了,帶著雲錦趕緊找吃的。
剛坐下屁股還沒捂熱,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我疑惑的抬起頭,卻迎面被潑了水。
水是冰的,在這接近春天尾巴的季節,冰水的沖擊力還是蠻大的,我能感覺到臉上的毛孔都密密麻麻的緊縮著,特別害怕一絲一點的寒冷。可惜在此之前,冰水早就帶著寒氣佔領了領地。
我的心也因此顫了顫。
被潑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水,可我依舊沒能習慣。
呵,誰又能真正的習慣呢?
雲錦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面嚇到了,可她的反應卻比我快,站起來跟這個人理論。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穿的人模狗樣的,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在雲錦說話之餘摸索著從包裡拿出紙巾,還沒擦幹滴落在眼睛上的水珠時,那人一開口,我便停住了動作。
睜開模糊的眼,豐潤的腰身便先映入眼簾,抬頭 ,一張猙獰恐怖的面孔毫無保留的顯現著,明明笑起來比較好看,皺紋會少一些,但她卻要執著的把臉上歲月的痕跡都暴露在我面前。
我驗證了我的猜想,她是柳水柔的媽媽。
她的身後,站了五六個富太太,看面容也都不是善茬。
柳水柔的媽媽比起上一次見她面, 這一次的她沒有了之前的容光煥發,倒是多了幾分滄桑。不過眼神裡藏著的兇狠一點也不少。
“季涼茴,我萬萬沒想到,害得我女兒眼瞎的人居然是你,如今我女兒變成這樣,你還能怡然自得的在這裡吃飯,你的良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你就不怕折壽嗎?”
“喂!你說夠了沒有!”雲錦沖到我面前擋住,幫我說著話。“是你女兒自己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憑什麼要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在她身上,不要仗著你們人多就要欺負我們,人在做天在看。”
“對,你說的對!”柳水柔的媽媽尖銳的眼神看著我說:“人在做天在看,季涼茴,你會遭到報應的。今天我可以只是用水潑你,但下一次我潑的可不是水這麼簡單了。”
在我印象裡的柳太太,應該是個溫文爾雅,跟柳水柔給人的第一印象一樣,特別美好,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樣,姿態優雅,一顰一笑就能輕易將人的魂掠獲。
可印象就是印象,總是無法及時反應出最真實的狀態。
現在的柳太太,面露兇狠,要不是她身上穿著的華麗服裝,估計丟在人群裡也只會覺得她是市井小人的妻子,同樣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怎麼,你恐嚇我們?我還說柳水柔怎麼這麼大的壞心眼,現在看來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想雲錦為我當出頭鳥,拉著他的衣服下擺提醒她不要再說了。
可才過了一秒,一個強有力的響聲響徹整個餐廳,原本還有些哄鬧的地方,一下就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朝著這邊看來,帶著疑惑還有看好戲。
我嚇壞了,立馬站起來把雲錦拉在身後保護著,義正言辭道:“柳太太,做事不要太過分了,畢竟有失您的身份。”
說完,我用餘光掃了全場,希望她能明白這種場合不是用來給她撒潑的地方。
轉身安慰受驚的雲錦,她捂著微腫的臉,委屈巴巴的躲在我身後,慶幸的是,她沒有被這種場景嚇哭,不然我真的會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