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現在不說,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跟他這樣安然無事的坐在一起吃飯了。
楚蒔川把騰空的腳放回到原地,淺笑道:“怎麼了?”
我把手中的碗放下,站起來注視著他憂愁的眼眸,半響,我緩緩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柳水柔的父母帶著她去美國治病?”
“什麼?”楚蒔川以為自己聽錯了,帶著疑惑又問了一遍。
我深吸一口氣,緊緊攢著藏在身後的手,篤定說:“我說我希望你帶著柳水柔去美國看病。”
這話說完,楚蒔川空洞的眼神停滯在我身上,過了很久,他輕笑了一聲,拉起身旁的椅子坐下來,無奈道:“為什麼?是柳水柔來找你了?”
我搖頭,心裡在措辭怎麼將這份心痛說出口。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低頭,覺得此刻的自己沒臉面再看著他。
忽而他站起來,用力的抓著我的肩膀,薄怒道:“抬頭看著我,為什麼要這樣說?之前,我迫於無奈跟柳水柔有生意上來往,你介意到私自離我而去,現在我站在你的角度跟她保持距離,你卻又說讓我去照顧她?呵,我真的沒有看懂。”
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麼無助,我以為那句“你去照顧她吧”傷害的是我,卻沒想到真正傷害到的是楚蒔川。
我抓著他的手臂,真誠的解釋說:“蒔川,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禍是我惹出來的,我不想讓你背負這麼多壓力。”
“你看我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了?我自始至終在乎的不過是你罷了,你現在卻跟我說這些?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會稍微對我滿意些?”
看著楚蒔川的樣子,我難過極了,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我拼命的解釋著,“蒔川,你聽我說,我並沒有對你有任何意見,只是我不想看著楚氏面臨倒閉,這是你家族的産業,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失去原本擁有的一切,這樣我會愧疚一輩子,甚至沒有臉面面對楚家的列祖列宗。”
“我不是還在這裡嗎?你就害怕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低頭了?”楚蒔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想把心裡積壓已久的憤怒都爆發出來。
他冰冷的眼神看著我,怒不可遏道:“你季涼茴當初倔強的不肯向那些傷害你的人低頭勁去哪兒了,你是害怕我楚蒔川失敗了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還是你自己就不想跟我共渡難關,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他的無奈,他的心酸我都明白,可是我又能怎麼樣,我也相信他能力挽狂瀾,但現在的局面如此嚴峻,我不願看他整日愁眉苦臉,我想要將那個想起來特別開朗又陽光的楚蒔川變回來。
“蒔川,你冷靜冷靜,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拉著他的手,心疼道。
忽而他嘆了一口氣,轉身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沉沉的痛意,洩氣道:“不用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去照顧她嗎,那好,我聽你的,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聽你的。”
說完,他將我的手一點點的從手臂上拉開,大步的往門外走去。
我看著楚蒔川遠去的背影,心碎腸斷。
第二天楚奶奶讓人來家裡帶我一起前往醫院看柳水柔,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語,只是楚奶奶問起我是否讓楚蒔川照顧柳水柔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卻又馬上將頭扭向窗外,害怕眼眶塞滿的淚水被發現。
到醫院的時候,楚蒔川正在柳水柔的房間坐著,只是一晚上沒見面,他變得有些疲倦,下巴和嘴巴周圍長了一圈參差不齊的鬍子。
他那張冰冷的臉並沒有因為我們的出現而變得緩和,楚蒔川坐在一旁,目光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
楚奶奶先開口叫了楚蒔川,雖然走到柳水柔的床邊噓寒問暖,我站在一旁突然變得沒有了任何的存在感。
“奶奶,您過來了,真是很抱歉,勞煩您操心了。”許久沒見,柳水柔恢複的挺好,即使眼睛看不見了也抵擋不住她燦爛的笑容還有明亮的眼睛。
“不麻煩,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麼。”楚奶奶說完這句話時撇了一眼楚蒔川,悻悻然道:“蒔川是不是照顧你一夜了,怎麼樣了?他一個大男人有些笨,你可不要嫌棄他。”
柳水柔幸福的笑了笑,眼裡藏著笑說:“奶奶,蒔川才剛來沒多久,他哪能來醫院照顧我啊,他那麼忙況且涼茴還懷孕了,來醫院照顧我不合規矩。”
柳水柔說完,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楚蒔川,原來他並沒有在昨天一出門就來醫院。
“哪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他害你眼睛變成這樣,就應該來醫院照顧你直到你康複,你說你是吧涼茴。”
楚奶奶悶聲的叫了一下我的名字,柳水柔突然很驚奇,但又馬上恢複笑臉盈盈的樣子,“涼茴也來了,怎麼都不說話啊?”
我怔了怔,苦笑道:“沒有,我今天是陪奶奶來看看你,順便跟你商量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