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你怎麼不在客棧等老奴去接你。這邊我還沒有要下人收拾好你的房間。”
“掌事剛剛官府的人找到了我,我前腳家還未到後腳官府就已經清楚我落腳的客棧。你就告訴我現在葉家還有誰願意留下來。”
掌事看著二少爺風塵僕僕眼底烏青的模樣,就知道他是接到自己信後怎樣日夜兼程的趕來的,“少爺,府中只有我和蘭婆婆了,我和她都是從幼時就一直跟在老爺和夫人身邊的,即使到了下面我們也是要伺候的。”
葉懷強撐著疲倦,喉嚨有些哽咽道:“如果葉家能撐過這一次,我葉懷給你們二位養老。”
掌事連忙跪下,恭敬道:“能一輩子照顧老爺和二少爺是小的福氣。”
“記得以前我一靠近蘇蘇,你就像母雞護雞仔似的防著我這個瘸腿的老鷹。以前我並不討喜。”葉懷連忙扶住掌事道。
掌事想起幾年前的往事,泛紅的眼底透出淺淺的笑意,“老奴從未不喜過二少爺,在老奴的心裡你一直只是一個孩子,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脆弱的心,老奴心疼你。”
葉懷坐在輪椅上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在膝蓋上,此刻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失去至親的悲痛和對未來的迷惘,他緊緊的咬著牙不願讓自己的哭聲再驚動一人。
掌事看著哭泣的少年,想起那年葉懷七歲時,夜深了,獨有這個孩子在偷偷的給那條受傷的狗悉心包紮。這麼多年,葉懷一直背負著別人的誤解在逐漸成長,掌櫃相信葉家會挺過這個難關。
七日後——葉懷根本交不出鳳服上的布料。這麼多天不管他怎麼請求大師傅和其他長工幫忙,卻無一人敢趕制這一批布料,畢竟金錢和名譽都沒有自身的這一條命來的重要。
“此乃我葉家罪過,我已寫了休書寄回蘭亭鎮,她與我不再有夫妻名義,不在葉家族譜之內。葉家之罪本不應該禍及於她。”
“我記得你說過你與你妻子情比金堅,為何現在大難臨頭,你要她獨自飛呢?”
葉懷手心緊緊攢著,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能掌握蘇蘇的生死,他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只能用沉默回答她。
“葉懷,你不應該幫你的妻子去做決定。和離書真的能護住她嗎?”
葉懷的雙腿已瘸,他無法感覺到痛覺。但是他還是從輪椅上摔了下來,即使毫無毫無男子尊嚴,也想努力去支撐雙腿跪下。
合歡看出他的用意,連忙雙手扶起他坐回輪椅,並為他拍掉衣袍上的灰塵說:“葉懷,答應我三件事。我救你葉家六口。”
葉懷從合歡那出來後,整個人還有些愣神,他不知道合歡為何對他有那麼大的期許,他們說到底也就只是見過一兩次的陌生人。
葉懷在思緒還沒有理清楚的時候回到了家。看著門口焦急的掌事腦子忽然愣住一兩秒,大喊道:“快去把昨早送去蘭亭鎮的信件全部截斷,速度一定要快,絕對不能要二少奶奶看到。”
“京城最大的布坊必須是你們葉氏,葉懷這是你要答應我的第一件事。”葉懷怕自己完成不了合歡的要求,但是和至親的性命比起來,顯然前者不是最讓他害怕的。
六月十五,還有三日封後大典。
“我做的炒三絲,是由海帶絲、青椒絲、香菇絲爆炒而成。”
“爆炒?你們沒看到芽兒為了炒這三絲是怎麼全副武裝的,我沒說水煮就很給面子了。”外表雖是麗兒,但是靈魂卻是惡趣味的螭風取笑道。
“你們看我這五香烤雞咋樣,這可是我在漠北的拿手菜。在漠北我是烤全羊的,可京城這羊沒找到雞倒是很多,雖然烤的生物不一樣,但都是肉應該味道不會差太多。”
“這人糙啊不可怕,就怕女人竟也能糙成你這樣的。照你的說法這雞鴨魚肉都應該是一個味。沈望啊你也是個精緻人,宋挽和你結婚也有三個多月了,這女人在你的薰陶下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豔娘你不要攔著我,把我的銀槍拿來,讓她知道我這槍法可比我的廚藝來的精通。”
大家真不明白這半年麗兒到底經歷什麼導致她性情大變。之前善解人意的小可兒怎麼現在總是有要大夥一起群毆的沖動。
合歡和玄默互相對視一下,也許只有他倆知道是為什麼。
藍芊看著一桌的菜,合歡的叫花雞,玄默的素炒百合,豔孃的蓮子烏雞湯……她舉起手中的銀筷每一樣菜色她都細細品嘗,“真好吃……能遇到你們是藍芊之幸。”
大家停下鬥嘴打鬧,紛紛上前擁抱這個即將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能認識藍家嫡女藍芊也是他們一生最幸運的事情,他們的小廚娘三日後就要出嫁了,可他們當中卻無一人能送上一句祝福的話。
亂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因為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走的路要繁花盛開,要人生鼎沸,但是我們卻比誰都清楚這一路你走的是多麼的悲哀。
六月十八,百花齊放,舉國歡呼。
這一天藍天白雲,風和日麗,所有的宮門都掛滿了紅色燈籠,禮樂奏響,百官朝拜,皇後戴九龍四鳳冠,站立大殿帝王旁。這一刻史官記錄史冊,帝後藍芊秀毓名門,秉德溫恭。
布清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此刻錦衣玉帶,面露微笑,儀態端莊典雅。男子幽幽開口,“藍芊,你嫁給別人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