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這邊三四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時候的大棚技術也不發達,這邊的人基本上吃的都是酸菜,幹菜,白菜,土豆,就這些好多人家現在都吃沒了。
這陣其實是最難熬的,糧食剩的不多,要留著春耕出大力的時候吃,就連鹹菜大醬剩的也沒啥了,還是一樣要留著春耕時吃。
再說這雞蛋,雖然天暖和了,有雞開始下蛋了,那真是少數人家。畢竟這時候養雞本身就費糧食。
可以說這陣兒的雞和豬吃的比人都好,畢竟春天是繁殖季節,豬下羔子雞下蛋吃不好了都有影響。
所以李翠能置辦這一桌,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不光如此,還溫了一壺小燒,這陣兒的酒除了不捨得喝兌一點水。
真是一點假的都沒有,全是本地人用糧食燒的純糧食酒。
李翠兒放低姿態招呼炕桌上的老爺們喝酒,招呼地桌上的半大孩子和婦女盛飯。李家的人沒有傻的,除了孩子一個個飯吃的不是滋味。
藍大成本來舒緩了的心情,也被這種氣氛影響,看著桌子上熱乎的飯菜,心裡也不是滋味。
自從張才結婚生孩子以後,李翠就明裡暗裡的想讓他把工作讓給張才,他現在還這麼年輕,自己的姑娘還沒有著落,咋可能讓出來?
於是就沒搭理這茬,從那以後他也沒再吃過一頓熱乎飯菜,衣服也都是姑娘給洗的。
想著想著就淚盈於睫,拿過旁邊李信爺爺,也就是二爺爺的親哥的酒,二兩的酒杯讓他一口就給喝下去了。
然後右手蹭了一把臉,啊了一聲,然後用手比劃。“今天沖著人全乎,我就把我的打算跟大家說一聲。”
他這話剛一說出口,李翠手裡的筷子就掉在桌上,然後噌的一下站起來,慌慌張張的說。“大成,你看你這是幹啥?
大爺爺,他們好不容易來吃頓飯?有啥事以後咱慢慢說,讓大夥消停的吃飯。快快快都動筷子,要不然一會兒涼了。”
藍寒露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用手比劃。“行啊,李翠,我是二爺爺養大的,和李家人除了沒有點血緣,其他的啥也不差。
小時候我不會說話,受欺負是大哥二哥幫著我找回來,咱倆成家是大嫂二嫂幫了張羅的。所以沒啥不能說。”
可能是酒的濃度太大,他停下手用筷子夾了一口菜吃了,然後手又開始比劃,“咱倆結婚到現在我養了張才20年,我對得起張家,對得起你李翠兒,更對得起張才他自己。
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自己的老閨女,從小到大,除了大嫂二嫂做的新衣服,她沒穿過我這當爹給買的一件新衣服。”
這話讓李翠兒的臉色難看,不是藍大成沒買過,而是買了李翠或者自己用了或者是換了別的。
然後回來和大家說,“孩子小,不知道節省舊衣服對付對付就長大了。”農村的孩子都是這麼長大的,也沒人在意她穿的好與不好。
至於李大嫂跟李二嫂給藍寒露做的新衣服,李翠多少有些要臉面,倒是沒有截留下來。
畢竟這兩個嫂子不是讓人的,她要真敢這麼做傳出去了,她也不佔理,兩個人能讓她在村裡待不下去。
她可以不在乎臉面,但是他在乎自己兒子。口口相傳的真怕耽誤張才娶媳婦。
藍大成接著比劃,“現在張才長大成人了,也娶妻生子了。畢竟是老張家的種老張家的根,還是回老張家去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