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不太喜歡熱鬧,在人多的地方總感到有點手足無措。有一個心理學名詞叫“人群密集恐懼症”,好像說的就是我這種情況。但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那些所謂的心理學家,他們最大的追求就是提出一個標新立異的名詞,然後努力自圓其說,他們從來不關心具體的人,只是醉心於概念。
其實我不害怕人多的地方,只要能成功地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不那麼顯山露水的話,我反而能自得其樂。像我這樣的人,應該天生就適合做間諜吧。
就像現在,我躲在招待宴會的角落裡,手裡捧著一杯顏色鮮豔的飲料,我假裝是在研究這杯奇怪的飲料,其實是在用餘光掃描整個宴會現場,我很擅長這麼做。沒有什麼人注意到我,他們都在各忙各的。
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早上就開始的招待宴會,接我的藍星人說,他們非常熱衷於各種宴會,從早上開始直到第二天凌晨,一場成功的宴會將持續很長時間。“沒有關係,先生”,他殷勤地告訴我,“如果你覺得累了,隨時可以離場,主人不會介意的。”他還給了我一個非常小巧的耳機,它相當於是一個同聲翻譯器,戴上以後,我和出席宴會的其他人交流完全沒有任何障礙。這個小東西效果還挺不錯的,我偷聽他們的談話,一點問題都沒有。
最初的新鮮勁已經過去了,剛進來時,真讓我大開眼界,藍星人就不用說了,其他人長得都大不相同,有些體型龐大得像頭大象,有些體型渺小得像只猴子,有些渾身上下都長著漂亮的羽毛,聲音也像鳥叫,有些全身上下就像是用整塊金屬軋成的,走起路來“咚咚”響……乍一看,我就像闖進了動物園,身邊還跟著一群未來戰士。司令官沒說錯,我在這裡可真見識了“很多外星人”。
其實他們應該也抱有同樣的想法,我剛走進大廳時,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看著我,弄得我相當緊張,還好,他們只是朝我矜持地點點頭,接著就各忙各的去了,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各自星球上有身份的人。
過了一會我就發現,除了外形上有點讓人吃驚以外,他們其實也和我們差不多,端著杯飲料走來走去,碰見熟悉的人就打個招呼,停下腳步聊兩句,聊得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我也拿了杯飲料,學著他們在人群中隨意踱著步,不時點頭致意。
有兩個人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中一位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就像一臺移動的雙門冰箱,另外一位長得極其柔軟,身體就像是由很多柳條編成的,還綴滿了嫩葉。
“聽說他們和白星人在地球上打了一仗,你知道嗎?”,那個“冰箱”神神秘秘地問。
“略有耳聞”,“柳條”莊重地擺了擺應該是頭部的那個位置。
這事傳得還挺快,我稍微走近一些,側轉身對著桌子上花花綠綠的食物。他們的對話從這裡聽得很清晰。
“據說白星人輸得很慘,全軍覆沒啊。”
“哦?輸得—很慘?全軍—覆沒?”“柳條”像是有點不太相信他的話。
“你在質疑我嗎,朋友?”“冰箱”有些不滿。
“怎麼會呢?我的朋友”,“柳條”又擺了擺身體,嫩葉發出一陣“嘩嘩”的輕響,“我只是在想,他們和白星人多年來堪稱平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
“據說事情是這樣的”,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資訊來源比較領先,“冰箱”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得意,“有一個地球女孩幫助了他們。她相當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跳進了白星人的‘聖石’,於是,白星人全部over。事情反正就這樣了。”
我在後面聽得一愣,地球女孩?難道他說的是曾鬱蘭?她跳進了聖石?後來呢?
“柳條”聽上去比我還吃驚,“地球人?他們遠遠還沒進化到可以對抗白星人的程度啊?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冰箱”說,“司令官還沒來,等會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他。對了,咱們旁邊不就正好有位地球人嗎?”
我心裡那個尷尬啊,原來他們早就注意到我了,只好慢慢轉過身來,他們正同時盯著我看,像在觀察一頭珍稀動物。“你們好”,我擠出了平生最禮貌的笑容。
“天吶,他長得可真像藍星人。”“冰箱”聳了聳肩,攤開了手。原來他也是有肩膀和手的,只是和四四方方的身體融為一體,不大容易被發現。
“柳條”沒有理他,而是朝我淺淺地鞠了一躬,姿勢非常優美,“認識你非常高興,我的地球朋友。”
我只好加入他們聊了起來。他們很好奇我為什麼穿成這樣,我解釋說,我非常喜歡藍星人的服裝,期望穿上它之後,能讓我更快地融入當地文化。他們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都點了點頭。
“藍星人的衣服很不錯,輕巧而又結實”,“冰箱”評論說,“就是他們穿得都差不多,未免有些單調。”我偷看他一眼,僅從外表來看,實在不好判斷他是否穿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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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戰爭開始時,你還在地球上嗎?”“柳條”問我。
“沒有”,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是在戰爭打響之前離開地球的,我走的時候,局勢已經非常緊張了,雙方都在為戰爭做準備。”
“哦……”他們迅速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沒能親自參與那場戰爭,我也覺得非常遺憾”,我補充說,“但是我當時另有使命,不得不離開。”
“什麼樣的使命?”“冰箱”緊跟著問。
我笑了笑,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