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攝政王的死衛,昔日隨軍西征,能孤身入敵營取主帥首級!”有人驚駭低呼,“他,他是邢舟!”
“邢舟......”
不知誰喃喃念出這兩個字,隨即寒意上湧,那是一個曾一夜斬盡敵營的活閻羅,是燕國皇子麾下最鋒利的一柄尖刀。
而此刻,尖刀嗜血,嘗到了血腥滋味的地獄修羅正浴血前行,無人能擋。
張大將軍面色鐵青,欲要提劍再上,邢舟卻忽地一聲暴喝,雙刃一齊飛出,劈風破勢,快如閃電,分別釘入兩名撲來的副將咽喉。
他自己則欺身而上,如雄鷹掠地,猛然一掌劈中張大將軍心口,將他生生震退數丈,撞倒三名士兵方才堪堪止步。
“誰敢再上前一步!”
邢舟立於屍堆血泊間,長發散亂,雙目猩紅,腳下橫屍遍地。
他渾身浴血,如閻羅降世,語氣森然。
四野寂靜,殺聲戛然而止。
夜風呼嘯,吹散血腥,卻吹不散這漫天的肅殺和恐懼。
張大將軍仰天大喝一聲,披發怒吼:
“還愣著做什麼?!他一個人而已!殺了他!殺了他!!”
可再無一人敢動。
他們的腳步,皆被那一人一劍震懾住。
彷彿他們看見的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尊惡鬼,從地獄中廝殺出來,只為將忤逆者逐一送回黃泉。
殷紅血液在地上流淌成線。
火光映照著邢舟被鮮血染透的挺拔身影,彷彿這天地之間,唯有他一人尚未倒下。
夜色如墨,火光映天,映得攝政王府前宛如煉獄。
緋雲躺在榻上,傷口血流不止。
她面若金紙,唇色發白,呼吸微弱,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脆弱的彷彿是一片隨時會被風捲走的落葉。
沈星晚死死抱住她,眸中淚意翻湧,指尖顫抖捧著她蒼白的臉頰,聲音幾度哽咽。
“緋雲,你撐住,我不準你有事,你不準有事,不準......聽到了沒有!”
攝政王府內的醫師匆匆趕到,立即取出藥囊中的金瘡藥,將人參片放入緋雲口中吊命,俯身為她清創包紮。
血肉模糊的纖薄肩膀令他手指微顫,臉色也不禁一白,頗費了好些功夫才勉強止住了血流,又往傷口上倒上了厚厚的一層藥粉,這才取出潔白的紗布仔細為她細細包紮好傷口。
他低聲道:“好險,好險......幸而尚未傷及要害。”
沈星晚一顆心猛地落地,還未來得及鬆口氣,醫師又遲疑開口道:“只是這傷......”
“這傷怎麼了?!”
醫生惋惜嘆息了一聲,“傷在了肩胛,穿透筋脈,怕是......姑娘這隻手,日後恐怕會落下殘疾,不大好使了。”
沈星晚面色驟白,猛然攥緊拳頭:“不行!你一定要治好她!”
醫師無奈搖頭,嘆息道:“實在慚愧,小人才疏學淺,已盡全力。”
沈星晚再也忍將不住,眼眶中蓄滿的淚水一連滾落,“當真,沒法子了麼?”
醫師抿唇,終是開了口,“若想再進一步,唯有請宮中太醫院那位擅長接骨續筋的段太醫......”
說到此處,他抬眸望了一眼門外,嘆息未盡,便被遠方激烈的喊殺聲所打斷。
沈星晚目光一凝,驀地起身,沉入眼底的痛意翻滾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