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燭火明亮,映得雕花紅木桌案上的青瓷茶盞泛著柔光,空氣裡漾著淡淡的龍井清香。
沈星晚獨坐於主位,眸光冷然。
她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蓋沿,動作雖隨意,卻帶著無形的迫人威壓,令花廳中的氣氛更添了幾分沉肅。
緋雲恭敬立在她身側,見她略一點頭,馬上朝門外抬手示意。
守在門口的婆子立刻拉開朱漆雕花門扇,一個瘦小的丫頭怯生生地縮著肩膀,小步走了進來。
小丫頭臉上還帶著些許尚未褪盡的稚氣,神色略顯惶恐。
她雙手絞著帕子,眸光不安地四處掃視,最後定定地看向端坐上首的沈星晚,頓時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沈星晚眉梢微挑,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聲音不疾不徐,卻頗有威儀。
“不必如此,起來回話。”
小丫頭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低下頭不敢再到處亂看。
沈星晚收回目光,輕抿一口茶,方才緩緩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春草......”
“嗯。”
沈星晚抬眸看向她,淡聲問道,“你可知為何找你?”
春草侷促地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輕聲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你與如意是什麼關系?”
沈星晚淡淡地,語氣沒什麼情緒。
春草怔了一瞬,隨即低聲回道:“奴婢與如意姐姐從前分在一個屋裡住,日常起居都在一處。”
“既如此,應當很熟悉她的習慣才是,那你說說,可有何特別之處?”
春草抿了抿唇,似在回憶,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意姐姐她...並不算很好相處。”
“她平日裡鮮少理會奴婢,倒是時常會指使奴婢替她做些雜事,奴婢也不敢不依。”
“不過她待唐小姐卻是極好的,跑前跑後,巴心巴肝的,即便捱了她打罵也從無怨言,仍是盡心盡力地伺候她。”
沈星晚靜靜聽著,輕輕轉動著茶盞,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春草見她未發話,心下越發忐忑,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有一次如意姐姐生辰,心情好,說了幾句平日裡從不提的話,奴婢這才知曉,原來是因為那唐小姐,對如意姐姐的母親那可是極好的。”
“她跟著唐小姐來京城後,無法在母親跟前盡孝,唐小姐便出資給她母親買宅子置田地,還給了她許多本錢開鋪子呢......”
“啪——”
一聲清脆響驟然打破了花廳內的寂靜。
春草駭地渾身一顫,猛然抬起頭,才瞧見是沈星晚將茶盞重重地擱在了桌上。
沈星晚眸中寒意升騰,眸光淩厲,直直落在她身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春草面色煞白,結結巴巴地重複:“唐...唐小姐給如意姐姐的母親買宅子、置田地,還給她本錢開了鋪子......”
沈星晚指尖緩緩收緊,微微眯起眼睛。
唐琳兒給如意的母親買宅子、置田地?
好個唐琳兒!難道她竟能教黃土埋骨之人經營商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