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小鹿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聲若蚊吟似地,“你不是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嘛,快去罷,可別耽誤事兒就不好啦,我好睏吶,我再睡會兒。”
小姑娘說著,雙眸一閉,再不肯睜開來看他一眼。
那纖長睫毛微微顫動著,抖個不停,落在燕景煥眼裡,只換來他垂眸輕笑。
他不欲再唬她,俯首在她光潔前額輕柔印下一吻,起身更衣出了房門。
沈星晚知道他是趕去處理昨日耽擱的那些摺子了,她雖疲累,卻並不瞌睡,翻來覆去了半晌也毫無睡意,便索性坐起身來,獨自靠在床頭,神色凝重地思索起來。
她已然知曉那唐穎小姐之死是唐琳兒的手筆,但細細思量之下,總覺得唐小姐死的很是蹊蹺。
莫不是唐琳兒奪了玉佩,李代桃僵,冒認了魏子麟當初許下的那個名分。
“難怪......”
她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前世死前唐琳兒曾說過的那句話。
“我與陛下相識於幼時,早定山盟。”
當時她並不甚瞭解這其中的緣故,如今卻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那唐琳兒,竟是藉著唐穎的事兒,霸佔了這段情緣。
沈星晚胸口發悶,有些喘不上氣來。
前世她便是不明其中關節,才會被唐琳兒步步算計,害得滿門抄斬。
必得將盡快查清。
她不欲再多留,準備即刻便回京。
沈星晚強忍著腰痠腿軟喚了候在門外的緋雲進來,吩咐她:“快些去收拾行李,咱們盡快啟程回京。”
“小姐這麼急著回京作甚?”緋雲奇道:“這不是才剛來沒幾日麼,揚州還有好多好吃好玩兒的,小姐還沒領略呢。”
沈星晚抿了抿唇,腦中思緒翻湧,沒有同她多解釋,只說:“事態緊急,還是得趕緊回去才是。”
緋雲雖心有疑慮,卻不敢多問,趕緊去準備行裝。
沈星晚起身梳洗更衣,在房中收拾妥當後,便徑直往燕景煥在宅子中的書房去了。
燕景煥素來不對她設防,沈星晚去見他,從不必通傳。
她徑直推開書房門扇,剛邁進去,便聽見一個侍從正低聲稟報著:“王爺,廣安公主送嫁的隊伍即將抵達北境王庭。”
沈星晚腳步一頓,心頭猛地一緊,睏倦痠痛都忘了了幹淨,匆忙快步走上前去,焦急問道:“廣安公主去了北境王廷?怎麼回事?”
燕景煥聞聲抬眸,見她焦急神色,略一抬手揮退那侍從。
侍從垂首,恭謹行禮,轉身又向沈星晚行了一禮,才悄然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扇。
“你不是說,廣安公主不會真的嫁去北境麼?”
沈星晚心急如焚,走過來捉起他的衣袖,急急問他,“既不嫁,為何又會抵達北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燕景煥捉了她的手攏在自己手心裡,緊緊握住,將她拉進懷裡坐在膝上,輕撫她的背脊,“別這麼著急。”
“我能不著急麼?”
她急紅了眼睛,眸中霎時蓄滿了淚水,幾欲盈落。
“那北境苦寒蠻荒,廣安公主若到了那裡,那裡還有迴旋餘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燕景煥沒有急於回答她,而是握緊了她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
“你信我麼?”
他望著她,鄭重問道。
沈星晚抿唇,良久說不出話來,眸中淚珠滾落,劃過臉龐砸在青色冷硬的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