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能呀。”緋雲擰了熱布巾,隨口答應著:“他在城西開醫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小姐找他做什麼?”
“你替我去找他,順著他這條線去查查唐琳兒的身世。”
從前沈星晚只大概知道唐琳兒是唐家的一個庶女。
幾年前唐家突然出了變故,一夜之間,唐琳兒的父母、姨娘和嫡姐全都死了,唯有她一個孤女僥幸活了下來。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故,他們又是如何死的,沈星晚的父親和阿母一直諱莫如深,從不肯提及。
這些年來,因著怕傷了唐琳兒的心,也從沒有人問起過。
但今時不同往日,沈星晚必須得好好了解了解這位相處了好幾年,卻始終令人捉摸不透的妹妹了。
緋雲微微頷首,聰慧眸中透著機敏,活似一隻機靈的小狐貍。
她曉得此事的嚴重性,恭敬地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小姐放心,奴婢定當竭盡全力。”
緋雲聰明,無需多言便能領會到沈星晚的意思,沈星晚相信她能辦的很好,便也不再言語,闔眸疲憊靠在太師椅上,任緋雲執了檀梳替她挽發。
梳洗完畢,緋雲為她換上一身素淨淡雅的宮裝,月白襟口繡了一支清新脫俗的蘭花。
見她臉色不太好,又替她薄薄施了些脂粉,略蓋了蓋眼底的烏青和疲憊。
可無論如何粉飾,也遮蓋不住她擔憂的神情。
沈星晚穿戴好後,匆匆出了攝政王府,坐上馬車,一路朝著皇宮疾馳而去。
入宮後,她徑直往長春宮去了,德妃宮裡的春姑姑早已候在門口,焦急地在門口來回踱步。
她一見到沈星晚,忙遠遠迎了上來,微微福身行禮,“王妃娘娘,您可算來了,快進來罷。”
沈星晚也顧不上寒暄,急切地問她:“公主現下如何,可還好麼?”
春姑姑嘆息了一聲,無奈搖頭,眸中滿是憂慮,“唉,公主將自己關在房裡,既不肯用膳,也不肯見人,把宮人全攆出去了,誰也不許靠近。”
“德妃娘娘在房裡苦勸了許久,可公主說什麼也聽不進去,德妃娘娘哭得傷心力竭,才剛剛被扶回寢殿去歇息了。”
沈星晚聽了,心下難過,也跟著酸了眼眶,她咬了咬嘴唇,“我去看看她。”說罷,便提起裙擺,匆匆往廣安公主房間小跑過去。
還未走近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杯盞墜地破碎的脆響,廣安公主大發雷霆:“都給我出去!走開啊!”
緊接著,便是宮女們被呵斥,窸窸窣窣匆忙退出來的聲音。
沈星晚微微一怔,看了看無奈被趕出來的惶恐宮女們,給了個眼神示意她們先退下。
她接過小宮女手中的食盒,伸手探了探,還是熱乎的,便輕輕推開房門,放輕柔腳步,悄然走了進去。
屋內光線昏暗,窗扇緊閉,重重簾幔全放了下來,將外頭的陽光幾乎盡數遮去,只有些許微弱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彷彿是黑暗中的一絲希望。
廣安公主坐在榻沿,淩亂披散著如雲墨發,眼神空洞,彷彿丟了魂魄似地。
她雙眸紅腫的爛桃兒似地,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仿若一朵還未恣意綻放便即將凋零的花朵兒。
沈星晚心下一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
廣安公主抬眸,看到沈星晚進來,先是一怔,而後眸中淚水斷了線的珠子般接連滾落下來。
她捂住臉背過身去,哭吼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我不想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