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內,華燭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跳躍,彷彿也在為廣安公主的氣惱而躁動不安。
廣安公主鵝黃裙擺如流雲般鋪散在地磚上,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胸脯劇烈起伏著,正氣呼呼地同沈星晚吐槽白日裡為沈雲朝送行時,唐琳兒的所作所為。
“你是沒瞧見那唐琳兒的狐媚子模樣,”
廣安公主氣得在房內來回踱步,手中的絲帕被她緊緊攥著,彷彿那就是唐琳兒本人。
“真真兒是既要又要,貪得無厭。”
“她既已嫁了太子,一門心思攀附皇權,卻還要來招惹雲朝哥哥,抓著他不肯放手,實在是不知廉恥!”
沈星晚坐在一旁,微微皺眉,無奈極了,垂首靜靜地聽著廣安公主的抱怨。
廣安公主猛地停下腳步,雙手叉腰,憤憤不平地說道:“雲朝哥哥也是個傻的!竟然還真接了她的絲帕。”
“他難道當真不明白絲帕的意思麼?”
“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思來豎也思,那分明就是定情信物啊!”
“他倆這樣,究竟將我置於何地啊!”
說罷,她眼眶微微泛紅,貝齒緊咬下唇,委屈至極。
暖閣燭光柔和地灑下,錦幔低垂,廣安公主氣惱地揪著簾幔撒氣。
沈星晚趕忙來到廣安公主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
“公主莫要氣惱,我哥哥他從未涉足過情愛之事,對這些男女之間細膩心思,自然是懵懂無知,又怎會懂得小女兒家絲帕這般隱晦的含義呀。”
她微微歪頭,美目流轉,繼續說道:“況且以我對哥哥為人的瞭解,他向來正直磊落,絕非那種腳踏兩條船、肆意玩弄女兒家感情的輕薄之人。”
“依我看來,哥哥他多半已經接受了公主您的好意。您想呀,哥哥那般重情重義的人,既已接受了您的心意,絕不會輕易辜負的。”
廣安公主聽了這話,原本氣得緋紅的面色這才漸漸緩和,好似春日裡初融的冰雪。
可轉瞬間,一抹嬌羞的紅暈又悄然爬上了少女的臉頰。
廣安公主微微垂首,纖長的睫毛如蝶翼撲閃,眼波流轉間滿是羞怯期待。
她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中的呢喃:“果真麼?他真肯同我在一起?”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快同我說說。”說著,撒嬌拉著沈星晚的手,輕輕搖晃著。
兩人挨坐在一起,彼此氣息交融,腦袋湊得極近,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們兩人的輕聲細語。
暖閣內的氛圍漸緩,時不時傳出她倆低低的竊笑打鬧聲。
兩人正說著興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打破了這溫馨的氛圍。
廣安公主隨行的小宮女神色倉皇,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恭謹屈膝福身行禮後,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不好了,公主!宮裡剛傳出訊息,要主動同北方議和,說是要送一位公主去和親呢。”
“和親?”
廣安公主漾著笑意的秀眉瞬間微蹙,一臉詫異,“送哪位公主?”
小宮女面露難色,頭垂得極低,幾乎要埋進胸口,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絞得衣角都變了形。
“快說呀,可有詳實訊息沒有,是要送哪位公主去和親?”
小宮女身子微顫,嘴唇囁嚅著,忍不住膝蓋一軟,跪伏在地支支吾吾道:“就,就是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