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浮起薄怒,嗤笑一聲,“抗旨是誅九族的死罪。”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要你一個將死之人。”
一顆心入墜深淵。
沈星晚霎時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般。
是了,他燕景煥是天之驕子,是最強勝的大燕國嫡出皇次子,被派往下轄國魏國攝政。
自己不過是機緣巧合,在他年少初到魏國時隨手幫過他幾次,惹的少年傾心表白於她。
她那時對他並無情愫,斷然拒絕了他的示愛。
如今,青澀少年早已長成城府高深,手握實權的攝政王,哪裡還會將從前的那些傻話當真呢。
沈星晚心灰意冷,頹然垂下頭去。
“是我冒昧了。”
她福身見禮,“告辭。”
強忍住不溢位哭腔,沈星晚匆匆轉身往外走去。
“你又打算去找誰?”
身後傳來燕景煥壓抑地質問。
沈星晚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找誰都好,總歸得想法子,不勞攝政王費心,打擾了。”
說罷,她加快了腳步,可還沒走幾步,卻被人攉住手臂一把拽了回來。
燕景煥捉著她的手臂將她拽過來,另一手鉗制住她後頸迫使她看向自己。
天鵝般白皙纖細的脖頸陷在他寬厚大掌之中,彷彿稍一用力,就能將其折斷。
“嫁給我,你會後悔麼?”
他眸中墨色翻湧,目光如有實質,彷彿要看進她心底。
沈星晚心下一鬆,登時霧了眸子泌出淚來,滑落臉頰。
“告訴我。”他指腹不自覺地摩挲過她柔嫩的後頸肌膚。
沈星晚顫慄瑟縮一瞬,燕景煥看在眼裡,眸色清明瞭幾分,卸了手上的力道,“我不願勉強。”
“不後悔!”
沈星晚伸手攀住他的臂膀,懇切地望著他,“我不後悔。”
風乍起,拂動落英繽紛。
少女淚眼婆娑,柔軟睫毛上掛著晶瑩淚珠兒,紅著鼻尖,倔強小獸一般,緊緊拽著救命稻草。
春寒料峭,小姑娘單薄衣衫被風吹的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美好身形,瑟縮著微微發抖。
燕景煥默默良久,終是抬手解下自己的玄狐披風,旋腕一抖,攏在了她身上。
沈星晚錯愕抬頭,只見他已然柔了神色,替她繫好了披風系帶。
那玄狐披風華貴至極,風毛出的極好,尚帶著他身上的餘溫和他獨有的冷松香味,直烘的她面上發燒,忍不住掙了一下。
燕景煥捉住她的手,握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眼下再想反悔,可不能了。”
沈星晚想起他前世與三皇子為敵時的種種狠厲行徑,不敢再動,只得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牽著她去了一處廂房。
他命人為她重梳發髻,又傳了備馬車,自己則閑坐在她身側的太師椅上,安靜望著菱花鏡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