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想去再倒點水來,腳步緩慢,腿有些難以合攏。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營帳周圍點了火把。
宋婉揉揉頭,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做了這樣荒唐的事又不想承認,也不想負責。
“說是湛世子掘地三尺在找一個女人。”下職的兵丁邊走邊道,“不止在帝都找呢,派了好多人手,連錦衣衛和東廠都排程了。”
“什麼女人?湛世子不是要和姚太傅的小姐成婚了嗎?……那姚小姐性子剛烈,可不容湛世子有別的女人啊。”
“都好些天沒見姚小姐了,入了宮,就再沒出來,姚太傅急得不行。”
這些話透過並不隔音的營帳都傳了進來。
宋婉心想,沈湛怕是已經知道她與沈濯遭人暗算了。
在到處找她。
可她還未將他矯詔的訊息傳出去呢……
這些人裡,誰是可以信任的?
沈行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沈湛的神機營裡?
一個個疑問和昨夜的荒唐令她有種被蛛絲纏身的困頓,宋婉遲疑問道:“指揮使什麼時候當值?今夜不會回來了吧?”
婢女剛想回答,就聽營帳的門被推開。
沈行大步走了過來。
宋婉又羞又憤,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她不能,便側過身,硬邦邦對著沈行道:“你進來不敲門?我都說我睡了。”
沈行頓了頓,聲音帶著笑,“婉婉昨夜也沒有敲門。”
“昨夜的事,不提了吧,我以為是夢。”宋婉道。
“婉婉常做與我這樣的夢麼?”沈行挑眉道。
“夢見你也不代表什麼,你不要想太多。難道你就沒夢見過和別人做那種事嗎?”宋婉循循善誘道。
他一步步逼近她,將她轉了過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微微俯身,“只夢見過和你。”
宋婉的臉頰發燙,零零碎碎的記憶又拼湊成完整的一段,那種鼓脹感還未消退,似乎還紅腫著,此刻又灼燒起來,細細密密地攀上她的心。
而帶給她這些的人,正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極具侵略感地湊近她,“婉婉,你的臉很紅。”
宋婉回擊道:“你也是。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沈行倏地笑了,胸膛震動,“這種夢,可以多做幾回。”
“只是只能對我做這種夢。”
宋婉越過沈行的肩膀,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桌案上的錦盒。
那裡面是墨大夫給的藥。
吃了這個藥,就可以使人忘記摯愛。
她的手輕輕觸碰沈行結實的肩背,而後環了上去。
“婉婉,我在這的事了結了,我就帶你走。”沈行回抱住她,溫柔的聲音在她耳側,“等我,還需幾日。”
現在宮中除了司禮監掌印和沈湛,誰都見不到皇帝的面,今日一早,首輔大臣已率先去皇帝寢宮外跪拜求見,卻仍然碰了個釘子。
再等幾天,若是皇帝再不露面,晉王就可協同其他藩王來帝都拱衛皇權了。
昨夜,她不管不顧地親他吻他,之後累的睡著了手還緊緊攥著他的手。
好像只有在睡夢中,她才敢釋放對他的依賴。
這就夠了,沈行想。
所以在宋婉將那藥丸混在飯菜中讓他吃下的時候。
他毫無察覺。
宋婉以為他會忘記她,她心中有不捨,所以想在他忘記她之前,再多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