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問,卻見月華下自己的手心有一抹紅色。
宋婉知道自己並未受傷,那這血?
她忽然僵住,方才沈濯一個人對那麼多人,不可能沒有受傷啊,而她跟著他跑了一路,若不是他停下來,她都沒想到他也會受傷!
“沈濯,沈濯啊。”宋婉拉住他的衣袖,輕聲問,“你是不是受傷了?哪裡疼?”
“怎麼了?”沈濯問。
方才肩背處被擦過一箭,只是這樣的傷,在父王和母妃離世後,他受過太多次,所以並未當回事。
“你、你好像受傷了?我剛才光顧著逃了,都沒注意到你……”宋婉低聲道,承認自己的膽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對不起啊。”
沈濯握著馬韁繩的手就頓在了空中。
宋婉愧疚的神色和她說的話,如同一股暖流澆入沈濯的心間。
“沒事。”他臉上帶著笑,“小傷而已。”
宋婉卻不敢懈怠,拉住他往馬跟前領,“走,走,你跟我同乘一匹,去寺裡去,我叫墨大夫來,請他幫你診治。”
“不必。不礙事,這傷看著出血多,可未傷及內裡的。”沈濯道,“過一會兒就止血了。我定是要送你回寺裡,不必請什麼大夫。”
“不行不行!”宋婉仍舊堅持,“都流血了怎能沒事呢,除非你給我看看!”
沈濯一愣,若說傷處在手臂,看就看了,可那傷處是在肩背處啊。
他向後躲了躲,不是很願意讓自己喜歡的女子看到自己受傷的身體。
月色朦朧,宋婉並未注意到青年漲紅的臉頰。
“我照顧世子那麼久,也懂些醫理的,你讓我看看。”宋婉走近他道。
“別看了,不好看。”沈濯低聲說。
“傷口有什麼好不好看的。”宋婉莫名道,“還是你受了很重的傷啊,不想告訴我?”
她扯住他的衣襟不撒手,放軟了音調哄道:“你是為了救我,要不然以你的身手肯定不用受傷啊,若不想讓我心存愧疚,就讓我看看。”
沈濯本就不善言辭,更不會拒絕她,只得往後退了幾步,說:“我給你看。”
他默默轉身背對著她,把身上的夜行衣脫了。
清冷的月華下,少年的肩膀很寬,手臂的肌肉隆起,背部線條流暢,往下是一把窄腰。
右側往被箭矢擦過的地方血液已經結痂。
宋婉湊近了看,“啊,這、這就好了麼?”
“你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血來,可明明都被血洇濕了呀,怎麼回事呢這麼容易好?”
她清淺的呼吸掃過他結實的肩背,掀起一陣細密的顫慄來,沈濯忍不住一顫,慌忙將衣服攏起,轉過身來解釋道:“可能是經常受傷,自愈能力就變強了。”
宋婉放了心,微笑道:“那就好,你沒事就好。”
她眼神明亮澄澈,是真的關心他。
沈濯霎時間覺得自己腦海中那些卑劣的想法實在太不該了。
二人歇息片刻,又跨上馬來,重新穿梭在密林中。
宋婉跟著沈濯,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連馬都無法行進的地方。
枝葉橫斜,雜草叢生,只能步行。
“這裡,你要記住。”沈濯道,“剩下的三萬多人都藏在這。我看看他們,就送你回香山寺。”
宋婉應了聲,跟著他繼續往前走,越往裡走,地上愈發泥濘,鞋踩進去再拔出來時都是黃泥,險些摔倒。
“小心。”沈濯道,“我可以揹你。”
“不必。”宋婉皺了皺眉,避開一個泥坑,渾不在意地跳了過去,“快些走,別耽誤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