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矇混了過去。
宋婉覺得與墨大夫交好,潛心拜師求教,真不虧。
關鍵時刻,他真上。
如今服了藥,什麼郎中來把脈都是孕相。只等著尋個合適的契機,把這彌天謊言趕緊結束。
墨大夫說了些平日裡需要注意的,便起身離開了,臨走前他忍不住回眸,宋婉的背影單薄纖細,端坐在華麗的居室內。
他悵然搖了搖頭,也是個可憐人。
這兩年來的相處,這姑娘孤身一人來到這王府,堅韌、聰明,且知進退,還早早為自己尋得了關鍵時刻保命的保障。
誰都知道世子去帝都兇險,她未行差踏錯過一步,與他一樣小心謹慎做人,到了該幫她一把的時候,他怎能說不幫。
待人都走後,宋婉松泛下來,卻沒有起身,只是靜靜凝視著這一方居室。
成套的紫檀木傢俱,白玉琴案,雲母貝鏤空屏風,還有那堆疊整齊的青紗帳,在那個帳子裡,她與沈湛曾交頸而眠,糾纏繾綣。
她曾給過他真心。
雨停了,日光打在青紗帳上,像是一個溫暖朦朧的夢境。
宋婉起身,撩起紗帳,便看見枕邊的匣子。
裡面是一沓厚厚的銀票。
沈湛啊……
日子就這麼過,這些日子宋婉出現在人前的時候,臉上都是柔婉哀致的神色,誰都不知她其實是為如何將這荒謬的謊話收場而發愁,那攏起的眉,若有所思的神色半真半假,見過的無不生憐。
多可憐啊,婦人有孕前三月本就容易保不住,腹中子可稱得上是珍貴,若是哪天不小心沒了,這姑娘可怎麼辦呢。
就這麼的,闔府都小心翼翼,也似乎潛移默化地有了她腹中子必然留不住的印象。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快醒醒!”元兒的聲音由遠至近。
“姑娘您快醒醒啊,怎麼了這是……”
宋婉在元兒愈發焦急的呼喚中睜開了眼睛。
整個人昏沉沉的,裡衣貼著面板,汗涔涔的難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姑娘怎麼說了這麼久……這都快正午了,還沒睜眼,嚇死奴婢了!”元兒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午時了嗎?”宋婉問。
她抬眼看去,居室內光線暗淡,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窗紙透著迷迷濛濛的微光,還有沙沙的聲音,外面似乎下著細雨。
夢裡的涼意徹骨,雖然已醒來,卻好像還是未從那怪誕荒謬的夢中脫離……
那夢……靈堂蕭瑟的白色經幡如浪潮翻湧,厚重的楠木棺槨漏出個幽暗的口子。燭火搖曳下,珩舟的靈位陡然倒塌砸在她懷中!
她喃喃自語:“是夢……那都是夢。”
在夢裡,她又看到了那個青年。
許久不見,他與她記憶中漸漸模糊的身形有點不一樣,更為挺拔雋秀。
在夢裡她起初是很怕的,已去了陰曹地府之人入夢,誰能不怕?